王笑了笑,眼神中终于露出一些自得之色,他道:“如果皇兄不豫,我将在灵柩前即皇帝位,同时徐应元,曹化淳和王承恩他们可以入宫,在我身边任职司,那样有人想暗害就不可能了。”
信王对自己的身边人还是很信任的,这帮人跟着他这么久了,不谈感情只谈利益,也是信王在位对他们最合算,别人是没有办法拉拢过去,只要王承恩等人能进宫,信王的安全就有了基本的保障。
当然下一步还是要防宫变,禁军什么的一定要看住,信王打算派曹化淳等人分驻宫门四处,并且召见上三卫禁军和御马监的人,只要将皇宫控制住,再防住毒害刺杀,问题就不大了。
在信王出门之后,还未曾用早膳,宫中已经有太监奉命来催促。
“这么急了?”信王道:“皇兄怎么样了?”
“皇爷半夜过后开始好转了一些,呼吸通畅了点,也没有再咯血。”来催促的太监说道:“不过皇爷神智稍好一些就急着要见信王殿下,请殿下还是早一些入宫的好。”
信王不知道这是天启已经在回光返照,但听说皇兄有好转的迹象,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想。现在的信王已经踌躇满志,有一种将要君临天下拨乱反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感觉。
信王根本瞧不起兄长,认为兄长治国完全是胡来,不开经筳,不近清流,不用有名望的大臣,任用太监,亲近乳母,简直是祸国殃民。大明天下再这样下去,迟早得亡国。
虽然从私人感情上来说,信王对兄长并没有敌意,可是在天下之前,兄弟之情早就淡薄的很了。
信王的呼吸急促了几下,有些手足无措,他看了看周氏,见妻子向自己微微点头,眼中满是信任和崇拜。
周氏是贫家小户出身,父亲周奎是个算命的,嫁给信王之后,信王就是她的天,对信王,她当然是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赖。
“吾去去就回,你在家安心。”信王心中一股自豪感涌起,他向周氏点点头,转身对宫里来的太监道:“走吧,赶紧带吾去见皇兄。”
到了王府之外,信王看到了大量的三大营的京营将士宿卫在王府四周。
穿着戎服的英国公张惟贤上前几步,半跪着道:“臣见过信王殿下。”
“英国公不必如此多礼。”信王看到须眉皆白的张惟贤,绷紧的内心顿时就是一松。
从万历二十年前后继承英国公爵位,这位老国公已经在英国公位置上好几十年了,年过七旬,精神却还是极好,国有大事,勋贵之中当然都是以此人为首。
京师三大营兵,也是由英国公提督掌握多年了。
“臣奉皇后命。”老态龙钟的张惟贤起身微笑,说道:“率部护送信王殿下入宫。”
信王心中一定,在轿中整个人都是软了下来,他在周氏面前一副笃定模样,其实内心也是万分紧张。
眼前这样的事,在史书上都是记录不绝,有顺利继位的,也有血光之灾的,在正式成为皇帝之前,一切意外都可能发生。
但有英国公在,最少可以代表一点,没有人可以用非正常的手段,也就是兵变来对付信王了。
三大营兵好歹帐面上还有十多万,是京城里最大的武装力量,有文官协理戎政,太监监军,英国公提督营务,如果有正式的皇命,英国公可以粉碎一切可能发生的军事政变。
三大营和勋贵,也是魏忠贤惟一没有掌握的力量。
如果再给魏忠贤十年八年时间,可能三大营也会为其所掌握,但在现在,一切都是晚了。
信王在感激之余,对英国公和颁发旨意的张皇后也充满了感激,在其后十几年内,英国公府仍然保持着国朝勋贵的高超地位,信王夫妇对张皇后也相当的尊敬,一直到李自成杀到京城之下,张皇后和周后一起殉国那天为止。
大轿晃晃悠悠的再次起行,信王这一次安心多了,他时不时的揭开轿帘,看一看四周的情形。街道上早就戒严,四周空寂无人,所有人家都被迫关门闭户,不准向外张望。
这样的大张旗鼓和兴师动众并没有叫信王反感,相反他认为这都是必要的措施,他对英国公的安排相当满意,并且在这样严密的关防中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身份地位的变化……这已经是拿信王当事实的储君来看了。
事实也是如此,皇帝垂危若此,就算闯过眼下这一关也肯定活不久了,而且必定不能人道,这样的话皇帝百分之百的不会再诞生皇子,信王必为储君,就算没有名义也是事实上的储君了。
这一点认识不仅是英国公张惟贤的,也是宫中的共识。
皇后亲自传旨令英国公保护信王,还有奉信王入宫,也是表明了一种态度,不管怎样,信王就是储君,这一点已经无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