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商人再高兴,也别忘了赚钱。银钱才是真的,别的都是假的。我辈运转流通,自己赚钱,也能叫百姓得实惠,哪能说我们操持的是贱业?真是荒唐哪!”
“开封的糖价甚贵,若和记的糖能与他们的布匹和铁器一样,质优而价贱,我河南百姓就有口福了。”
“还多说什么?”史从斌笑道:“现下有和记挡着,替咱们遮风挡雨,咱们就好好的舞弄手头的营生,多赚银子是正经!”
“有理有理。”
“今晚还是置酒一桌,大伙痛饮一番,商量一下将来的事怎么个做法。”
史从斌会意,知道是要商量糖价,大家不打价格战,都有利可图。当下笑着答应下来……他的心情着实愉快,这一场大风波和记都能摆平,这可是完全对抗朝廷和天子的意志,百官和蓟镇的几万将士也抗不过和记一个商家,史从斌不知道双方都在暗中角力,斗争还在其后,他只感觉这一次事件平息,将来也未必会再有什么麻烦,就算有,有和记在也不必怕,只要跟着和记继续做买卖,将来境遇总不会差。
而此次史家上下对他北上充满疑虑,就偏要多备办些货,回祥符之后脱手就是大赚,年底了一盘帐,要好好堵一下族人的嘴。
史从斌是替家族做买卖,和那些自己行商的大东主其实不同。赚的再多也是族产,当然他自己也有一份子,另外给他本人的分红也比普通族人要多的多。
赚的多,当然就分的多,眼红的人也是多了,和记受朝廷压制的信号相当明显之后,史家族人中跳出来的不少……
史从斌又回头看一眼朝廷兵马列队送商队出塞的情形,嘴角不禁浮现出冷笑。
世道变了,偏还是有那么多抱残守缺之人,真是可鄙可笑!
……
黑云龙不等朝廷回复就放开关门,此后朝廷果然对吴中伟的奏折留中不报,这态度就很明确了,然后是武之望放开天津港口,在登州的和记船队也很快被放行了。
这一次的风波可不算小,数个军镇戒严,京师自隆庆三年之后几十年来也是第一次戒严。
人心浮动自不必说,损失也定然是不小。
后来开关放行,和记大车重新畅通南北,人们又看到了熟悉的车队身影。
这一次不仅是百姓们关注,士绅们也是对平时视若常见,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大车队开始关注起来。
和记的高效率,车队蕴含的实力,包括人员调配,车马建造,武力护卫,还有各种货物的垄断能力,也就是生产经营销售环节相加的能力,也是逐渐为人所重视。
很多晚明的士大夫未必是不聪明,他们只是不想关注和自身利益不相关的事情,象大明的国事,他们急的当然不是叫人头疼和畏惧的东事,而是党争,代表的是自己和同年的权力,有更多的权力就有更大的富贵,不是说人人如此,而是多半如此。
在这一次的风波之后,反而是有更多保守和相对封闭的地方也是对和记敞开了大门。
能硬扛朝廷的压力,力压蓟镇这样的强镇,逼迫巡抚和总兵认输……这是何等强悍的力量,当然还有意志和决心。
光有力量而不知用,也是不会得到人的尊重,和记这一次亮肌肉之后的反响相当的好,从登莱到青州,济南,德州,临清,山东一路原本有一些地方打开了,有一些相对封闭保守的地方和记进入就很困难。出了此事之后,很多士绅转过头来主动与和记合作,这也算是此次事件的副产品,相当不错。
和记种种利好,大明君臣似乎都是不动声色,但也是逐渐把网开始收紧。
“又来了两个京营游击,分属四卫营和勇士营。”杨秋推门进来,见礼之后就直接禀报,省了很多口舌。
张瀚在当时人看来有些畏寒,其实入冬之后过年之前这一段时间大同的天气还不算太冷,每天都是艳阳高照,而且风不是很大,比起草原上算是暖和了,不过张瀚在府中四处挖了地龙,就是在房底下挖一条回沟,用炭火在底部烧炭,有通风口和出入炭火的口子,相当先进的设计,不过在辽东和京师人用的多,大同这里人用的少。
张瀚在别的事上不怎讲究,在取暖上却是舍得花钱的很,屋子里温暖如春,推门进来若穿着厚衣裳,怕是穿不住,过一会就得脱去。
听到这消息,张瀚笑道:“朝廷真是内囊都上来了啊,这样抽调下去,四卫营和勇士营空了,要再有京师戒严的事,他们把哪一股兵马放广渠门或东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