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平堡的人员已经不过一千余人,对曾经在堡内有数千人的和记来说,这人数已经是降到最低点了。
“我们已经有所打算……”钱小五有些拘谨的道:“伙计和掌柜们分为两班,一班继续做事,一班在大人府外轮值,在大人府外的再分为三班,每班八个小时。这样随时可以保证大人府外有三百人左右的规模。同时镖师们不再接远行的买卖,以在大人府外轮值为主。”
张瀚笑道:“要是害怕我不能带一两千商团军回来?你们这样太碍眼,会被人抓着把柄胡说八道。”
对这个说法钱小五当然不赞同,他也有些着急,忍不住大声道:“我们都是商行的伙计,给主家看门护院不是该当的?走遍大明天下也说不过这个理。如果大人不要我们轮值守备,我们都夜不能寐,还不如在府外站班值哨舒服些……”
张瀚想了一想,知道如果一味拒绝会伤了这些汉子的心,另外自己这边一点儿不做防备也太反常,当下含笑道:“既然这样也就随你们吧,就是要辛苦些,轮值的要给辛苦钱,要是谁不收就不要他来站班,就这样!”
钱小五等人原本是想拒绝的,给大人站班值哨谁敢提要钱?但张瀚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也都听到了,当下也只能应承下来。
和记商号的老店还是在路南,门脸还是和几十年前一样,也是张瀚坚持不要改。但四周的建筑和空地基本上被和记买下来了,四周几百间屋子俱是和记所有。
再往南就是高上帝庙,西侧是岳王庙,往北是鼓楼和衙前街,几座重要的衙门都在那里,再往西北一些是旧日大同和宣府总兵马芳的旧居,在几百年后也是新平堡里有名的旅游景点之一。
张瀚的府邸就在南北街的东北段,原本只是不大的普通宅邸,后来经过扩大改建,买下了相邻的两幢院子,打通之后重新规划,面积已经比原本大出许多,这样还是常氏阻止张瀚不准他太过份,不然的话把附近几十家邻居的房舍都买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张瀚一路回家的路途,熟脸的老邻居逐渐多起来,各人纷纷躬身或是叉手,有些年龄大的只是笑着向张瀚打着招呼,张瀚则是一一回应,笑脸相对,于是更使得这些人感觉很好,大伙更加的高兴了。
马芳虽然在新平堡住,可原本并不是新平堡的人,而是从蒙古地界跑回来的外来人,当时人的乡土观念极重,对马芳可没有对张瀚这样真心的拥戴和欢喜。
这是新平堡出来的大人物,真正的土生土长的新平堡人!
“看到没。”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怀里抱着个吃奶娃,汉子一脸自豪的道:“这就是张大人,咱新平堡的人,他小时候在巷子口玩,我还给他逮过蛐蛐!”
“你给张大人逮过蛐蛐?”旁边另一个五十来岁的笑道:“张大人的亲爹在巷子口玩泥巴,我还给他尿了一泡尿呢。”
旁边众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新平堡里能住在张瀚家四周的无一不是军情和内情司调查过的知根知底的老住户,稍有不妥的早就被想办法清理出去,左右就是给银子的事,相当的好办。
府邸门前只有十几个汉子站着,打扮是以长随家仆为主的短衣青袍,见到张瀚一行过来了,这些人便抢着上来牵马,张瀚在马上不动,待白马在拴马石上扣好之后,便自己侧身下马,却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到常宁和玉娘娘几个的大车前,等着妇人们下马。
常宁先下,打开车门之后看着新平堡的老宅,也是忍不住说道:“青城那边虽大,反不如这里住着舒服。”
玉娘在其后,闻言大为赞同。
张瀚笑道:“要是这么说,将来我去中都城住,你们别跟着。”
玉娘闻言忍不住白眼相加,常宁嫣然一笑,说道:“这不行,你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
杨柳从另一辆车上要下来,怀里还抱着小孩,张瀚不叫旁人,自己迎上去接了老三,杨柳也翻着白眼,说道:“孩子们都大了,一天两天的疯玩,你这当爹的不镇着,真养出一群二世祖出来,你到时候就哭吧。”
张瀚知道后宅妇人们的厉害,要是由着她们这么说下去自己准得给喷死,这也怪他自己,一直不喜欢在后宅立规矩,由着各人的性子说话和做事。和记的人常笑话,张大人的后宅真是标新立异,妾侍不象妾侍,和张瀚说话也是完全的没规矩。
但张瀚就是觉得这样挺好,这时代的妇人也不一定都是低眉顺眼说话嘤嘤嘤嘤的,那样反而没甚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