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也不能理解天启皇帝对自己乳母的感情。
信王觉得是生母被赐死之后,皇兄把情感转移到了一个卑贱的妇人身上,简直是不可理喻。
天子理应冷酷无情,坚刚不可夺志,如皇兄这样的滥好人,信用太监权阉,信任自己的乳母,令其随意出入宫禁。
甚至有传言,客氏和其子侄淫、乱宫禁,甚至暗杀皇子。
信王相当的愤怒,哪怕客氏做的事使自己能成为事实上的皇储,但仍然使得信王早动杀机,如果有朝一日……信王眼神变得冰冷,身上也出现了难掩的杀机。
看着毕恭毕敬退出去的曹化淳,信王暗暗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发现身边的这些太监一直在欺骗他,信王具有相当的自信,这是年龄,阅历,见识,加上个性综合起来的一种特点,这种特点使信王总是勇于下决断,但当他发觉事情根本不是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发展的时候,他的自信又会荡然无存,变得不敢下任何决断,希望能得到所有人的帮助,过于刚毅的人一旦失去自信,其后果则是灾难性的,还不如平时性格温和的人,在关键时刻可能做出最合适的判断。
“哼,姑且待之,姑且待之……”信王一个人留在渐渐黑下来的屋子里,没有他的吩咐也没有人敢进来掌灯,外间传来隐隐的车马和行人经过时的声响,这个庞大的京师一切如常,十王府内都避免不了传进喧闹的声响。年轻的亲王穿着大红熟罗袍坐在屋子里的阴影处,嘴里则是念叨着皇帝兄长劝告自己的话,但信王低语的含义则是和他的兄长表达的意思完全不同,他的姑且待之到底是何心意,怕是只有信王自己一个人才明白了。
……
“老师。”
孙元化步履轻快的走进徐光启家中的书房,进屋之后弯腰拱手行礼。
不管是怎样的技术呆子,尊师重道和应有的礼仪还是要讲究的。
“初阳来了啊。”徐光启身边是一个小烛台,身后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聚耀烛台,不过并没有都点燃蜡烛,屋子外还有落日余晖,室内还并不是太暗。
“老师在看农书?”
孙元化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徐光启案前摆放的书籍是《农政全书》,这本书已经花费了徐光启十几年的心血。
全书分十二目六十卷,包括农本三卷,田制两卷,农事六卷,水利九卷,农器四,树艺六,蚕桑六,种植四,牧养一,制造一,荒政十八。
这是一部划时代的农书,包含极广,用心极深,可谓是当时农书划时代的产物,在此之前的所有农书都不能与之相比。
不管是详细程度和科学性,包括农田之事以外的东西,都是叙述甚详。
一部专业性的农书,配有图案和实验之后的结果,下笔五十万言。
不提徐光启别的成就,光是这部农书就足够叫他立身于华夏最佼佼者的行列。
对当时徐光启入教和翻译几何原理这样的数理书籍,士林之间也并不如何看好。但对其这本农政全书,当时的士大夫们还是相当的赞许,这本书在没有付印之前,手绘的抄本就流传很广了,到徐光启身故数年之后,本书付印,可是那时候已经是标准的乱世,没有多少人会把心思用在农政上了。
就算是现在,几十万言的农书很多人都花钱叫人抄写收藏,但真正研究和拿来试验的根本就寥寥无已。
徐光启一生的心血,流传至后世的无非就是一些八卦和其入教的经历,还有崇祯年间修成的历书,想来也是悲哀的很。
“老师在看番薯篇?”
孙元化走近一些,果然确定徐光启在看番薯篇。
“对的。”徐光启神色平静的道:“近来孔至之给我不少信,提及了在草原上试种番薯大为成功的事。另外就是玉米和土豆,他们那边就是这样称呼,并且大规模试验种植了。”
孙元化道:“弟子也听说过了。听说和记有专门的农林水利司,孔至之是司官,手底下有过千人,都是有学识或功名的,专门研究农事和水利配套,还有肥料,选种,试种,然后推广,都是由他一手负责。近几年来,在土默川附近,种了过百万亩的棉田和番薯田。孔至之说,和记其实不缺粮,种植的番薯和苜蓿主要用来喂马,后来他们拿番薯来酿酒了,听说卖的挺不错的。”
“现在他们的番薯田亩产六百斤了,并且相当稳定。而且不需要太好的肥田,一般的边角地就能有这样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