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这个团目前是周耀任指挥,不过是兼职,所有人都知道李轩接团指挥是时间问题,这人就是资历太浅,不然的话能力是肯定早就够了。
“这位是脑毛大台吉。”周耀指着最后跟进来的秃头蒙古人,大约五十来岁年龄,矮壮身体,灰白色的发辫掉在光脑袋的四周,绸面的蒙古袍在夏天看起来很笨重和闷热,这些蒙古人却很习惯,他们在夏天时只有正午穿的少,早晚还是穿厚袄子,和冬天时的区别就在于冬天要穿的更厚实一些而已。
“见过各位大人。”脑毛大从黑漆漆的户外进入灯火通明的帐篷,两眼一时没有适应,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只能含糊的一躬身,算是给所有人都见了礼。
在帐篷里的人,他倒是真的有认识的,杨泗逊在科尔沁地方和巴林部多年,很多蒙古贵人都认得他,脑毛大也和杨泗逊见过几次面,打过交道,还在一起喝过酒,等脑毛大眼神恢复了,见到背着手看地图的杨泗逊,脸上赶紧露出笑容,问好道:“杨大人,好久不见了。”
“老台吉还很硬郎啊。”杨泗逊有些感慨的道:“三年前我和老台吉见过一次,几年下来了,老台吉没有太大的变化啊。”
“现在只是仰赖张大人收容的丧家之犬,从此之后,只能替张大人看家护院了。”两人用蒙语交流,不过倒没有影响脑毛大的发挥,一句话说过,在场的军官脸上露出笑容。
周耀接着道:“现在有两种方案,一个是脑毛大台吉带来的。他建议我军以纯粹的骑兵突入,他带着部下四处拉拢察哈尔的贵族,脑毛大台吉旧部很多,威望在部族中很高,趁乱拉拢,用谣言煽动,可以在短时间内使整个察哈尔的主力大军混乱,大量的贵族找到理由出奔和投降,在一两天内,十万大军土崩瓦解,我军可以用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
任敬和杨泗逊等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张世雄则是背手而立,脸上毫无表情,朱大勇则眼眉一挑,说道:“枪骑兵第二团愿意随意承担起重任来。”
周耀点了点头,说道:“另一个方案就是此前的会战方案,左右翼放枪骑兵团,猎骑兵团配合龙骑兵团破开敌阵,用轻炮团,方阵火力,轮流洗涮察哈尔人的主力,枪骑兵团在敌阵混乱后突入狠杀,狠狠、干他娘的!”
哪怕是当着脑毛大的面,周耀的语气也没有丝毫的客气,左掌持杆,右掌果断的往下一切,隐隐间竟是有杀伐气息!
脑毛大一惊,情不自禁的就后退了几步。
任敬这时反是咧嘴一笑,他对周耀的敌意说白了不是派系的原因,经过张瀚的打压之后,王长富一直在半养老的状态,原本也快五十的人,没必要太操劳。梁兴的存在感也低了许多,矿工系还没有人真正出头,拢不起大堆,还有晋北和陕北的流民渐渐在军中形成了稳固的基本盘,加上宽甸和台湾,军中真的是山头林立,但越是如此,反而没有人挑头真正形成派系了,有此前的殷鉴不远,谁敢再触及张瀚的逆鳞?
有区别根本无所谓,人都是这样,天然的会和操同样方言或有同样经历的人亲近一些,哪怕几百年后都是一样,总不能叫人刻意的去亲近远人,疏离自己亲近的人,这不合天理人情,张瀚绝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但形成派系,追求本派中人的利益,对别的派别进行打压,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哪怕刚有苗头出现,张瀚也是进行绝然的打击,不给任何人兴风作浪的机会。
任敬是边军夜不收出身,周耀其实也是边军,原本天然的该亲近几分,任敬的不满当然不是派别,而是一个团体中看着后起的人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天然的就会产生嫉妒和不满的心理。周耀和俞士乾当土匪时,任敬就是张瀚麾下团练的军官,当时的军队还在卫所名下,张瀚挂着指挥使的名义去剿匪,周耀那时真的是钻山鼠一般,好不容易活下来,不知道怎么就又钻营上来,不仅任了师级指挥,还是这一次大战事的中路指挥,地位隐隐还在杨泗逊这个师指挥之上,任敬自己其实无所谓,不过看着老弟兄被外来的人压了一头,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下。
这会儿看着周耀的这模样,任敬才有所体悟,周耀这地位身份,是凭着实打实的功劳,一次次浴血厮杀和竭诚效力立下来的功勋换来的,张瀚用人,绝不会走眼。
就算如此,任敬一笑之后又是冷眼瞧着,两个方案各有利弊,就看主事者是怎么选择了。
周耀没有直接选,他对眼前的高级军官们道:“怎么样,大家现在可以畅所欲言,选哪一个方案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