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应该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张彦升说了一句冷笑话,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抱怨。
新兵们去补刀肯定会有呕吐的,也有人无动于衷,好象杀多了人的老手,但接近了看的话就会发觉他们多半手脚都在颤抖,没有任何一个人心理素质强到第一次看到大量的死尸而无动于衷,或是叫他们拿着短刀深深插入人的身体之内,如果没有做过这种事,想象自己多强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只是幻想而已。
看着新兵们一脸紧张的走向前方,卢四突然笑道:“你爹娘要是知道你现在做的这事,准保赶紧把你小子拎回去。”
“很丢人吗?”张彦升斜眼道:“我们草原上存身的汉人哪个没有被北虏欺负过?杀北虏,我可不觉得丢脸。”
“不是这个意思。”卢四笑道:“你娘还以为你还是给张大人当侍卫呢,要是知道你这么靠前,天天两手沾血弄的跟屠夫似的……”
“总得有人做脏活。”张彦升悠然道:“我想你也不会和你家娘子说的太详细。”
“嗯,我们当兵吃粮的……”卢四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还是烂肚子里比较好。”
前方传来惨叫和哀嚎声,两个青年军官见多了,根本不以为意,接着张彦升和卢四亲自走上前去,督促那些胆小的新兵赶紧把这些应该做的事情给做完,不要拖拖拉拉的耽搁时间。
猎骑兵们又重新聚集到前方去了,他们确定察哈尔人退走之后,阵地上传来解除戒备的军令声,接下来中路指挥周耀下令全军停止前行,就地驻扎宿营,准备与察哈尔人会战。
“终于要开打了。”杨泗逊站在日暮时分的大宁都司遗址前,看着破损的城墙和倾颓的各式建筑,脸上却是一脸的释然。
任敬站在杨泗逊的身边,扫了几眼旧址之后就不感兴趣的样子,两人并肩骑马,继续前行。
在前方二十多里外是前锋扎营的地方,今晚主力和轻炮团都必须要赶到驻营点。
沿着右翼西拉木轮河到左侧近百里地方,周耀把大军摆开,形成了一个扁平式的大型战场态势。
左翼已经与李从业的第三团的前哨有所接触了,那边有更多的巴尔虎蒙古人和蕃骑骑兵配合,如果说中路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扁平式的战场,那么第三团则象是拉散了的凌乱线团,从巴尔虎草原到克鲁伦河,再到大兴安岭,到处都是第三团的骑兵们和蕃部的骑兵,散乱的布置叫周耀不是很放心,但李从业则再三保证,在第三团和各个分遣队的努力下,察哈尔人想不经过血战突围是不可能的,而一旦察哈尔人想从第三团负责的地方突围逃走,第三团足够能抵抗到主力骑兵赶过来追杀。
“要是林丹汗往北边跑反而好了。”杨泗逊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道:“枪骑兵团就用不上了,只能用龙骑兵和猎骑兵。”
任敬语气深沉的道:“我也喜欢张世雄这小子,简单,直接,又是咱们看着长大的。”
杨泗逊失笑道:“说起来好象你有多老一样。”
“我是老了,以后怕是没有太多的机会了。”任敬道:“我是万历四十七年跟着大人的,现在是天启六年,快八年了,当年我三十一岁,现在已经快四十了。”
任敬指指自己的鬓角,说道:“看,有白头发了。”
“我们这一批人差不多都快四十了啊。”
“梁兴倒是还年轻。”任敬道:“长福老哥四十多快五十了。”
“功业未成,不敢言老啊。”杨泗逊正色道:“现在还未一统草原,底下还有奴儿干都司,西域,辽东,这些地盘还要打很久呢。”
“我看不会很久。”任敬道:“此前我们大人一直做水磨功夫,积攒内力,这一次打察哈尔算是一次大规模的动员,也是检视和记商团军的能力,现在看来,已经足够应付相当多复杂和激烈的战事了。往下去,可能几年之内就把能打的仗打完。”
“那你忘了一下最大的目标。”杨泗逊低声道:“我不觉得大人甘心把大明放着,安心当草原之王天可汗就算了。”
“征明得看时机,大人才二十来岁,再等二十年都不怕。”任敬道:“二十年后我们都六十多啦,还打个屁。”
“我看不用等那么久。”杨泗逊沉思着道:“当今皇帝的身体可不好。”
“那又怎样?”任敬反驳道:“新君即位之后只要不是蠢到家了,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就和眼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