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铜钱用的。
然后是粮行,米店,碾子行,炒锅行,笔行,柴草行,汗巾店,铜簪扣店,成衣店,烧酒店,再下来就是药材铺子,杂货行,布行,茶叶行,丝绸店,当茅元仪步入其中,听到熟悉的江淮官话叫卖的小贩声响时,呼吸的是氤氲潮气的江边的空气时,才感觉自己真正的踩在了江南的土地上,又回到了自己十来年前生活的环境之中。
那时候他顶着兵农学家的光环,诗赋水准也过的去,又是恰翩翩少年,名家之后,家资也称丰饶,在销金窟一般的秦淮河畔照样博得大名,还迎娶了两个当时的名妓回家为妾,不知道使多少所谓的名士眼红……回想起来就象是昨天的事,然而往事毕竟是往事,现在茅元仪回想起当年,也就是“年少轻狂”这四个字的评价了。
十来年前,当那些长辈这么评价自己的时候,茅元仪记得自己的表情和内心,现在他居然就用当年别人的评价来评判自己了……茅元仪忍不住苦笑起来。
……
时间缓慢而坚定的向前迈动着脚步,转眼间又过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新任辽东经略高第早就正式上任,并且开始有所展布,查处了一些贪污的官吏,逮捕问罪,同时分批召见诸将,严明军律,多有警告训斥。
在十月初的时候,高第打算从山海关出发,到宁远,前屯,锦州,右屯,大凌河城一带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巡查。
同时高第考虑清楚了十三山上各家势力的陈情,并令赵率教等诸将准备救援十三山,打开后金薄弱的包围圈。
由于新经略展现出了与孙承宗不同的风格和相对强硬的手腕,诸将都不敢怠慢,接到军令的明军将领开始往锦州一带移动,被调动的有三位加衔总兵,十余名副将和参将和游击将军,兵力超过万人,与此同时有确切的情报,后金方面留在十三山四周的兵力不超过三千人,而且相当的疲惫困乏。
一队队明军往锦州一带开拔,初冬时黑色和黄色夹杂的道路上挤满了穿着全身绵甲或半身甲的明军将士,一面面红旗在半空中飞舞着。
天气已经很冷,冷风如小刀一般割在赵率教粗、黑的两手上,他毫不在意,两手仍然是一手控缰,一手按在右侧的腰间。
这是赵率教的习惯动作,在前年在前屯屯田的时候,在田埂里不小心摔倒过,扭了腰,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
眼前是破败的官道和长可及人的枯黄衰草,过于密集的灌木从和一片片的林地,加上倾颓衰败的被放弃的村落,长满了过膝高枯草的荒芜田地,隐隐可见的累累白骨,这很容易叫人联想到几年前明军的惨败。
当时的赵率教还在宣府闲居,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过,数年之后,他已经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加衔总兵了。
副将朱梅目光阴沉,揉揉冻僵的脸,口吐白气说道:“赵帅,柳河败后,孙阁部再三说我们还不足与虏野战,新经略为何又决定去打十三山?”
赵率教道:“我去关门领训,高经略说十三山上有精兵超过六千,我们再出动万人,东虏守备兵马不过三千,内外夹击应有胜算。况且,这一次是十三山主动要求出击,我们是从锦州这边配合而已。”
朱梅会意过来,咧嘴笑道:“就是我们打边鼓,利则进,不利则退。”
赵率教瞟了这个副手一眼,怪他把话说的太明白了。
相对辽镇别的总兵,赵率教已经算是有大将之风,屯田不惧辛苦,善抚士卒,遇战敢于争先,沉稳坚毅……但也是能打赢的仗他才想打,柳河之败才在数月之前,明军不善野战的短板暴露无余,孙承宗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而高第这个新经略心中尚有犹疑,在这种时候十三山要主动出击,打破包围圈,说明那边的东虏驻守兵马确实是越来越少……当然是好机会,不过也得看抓这个机会时会不会伤到自己的两手。
辽镇只打外围,而且用骑兵进行试探性的小规模进攻,小规模的骑兵战来说赵率教和诸将都并不畏怯。
“也要打给高经略看看。”赵率教淡淡的道:“朝廷花费巨资在辽镇身上,不能叫上头的人都以为咱们是废物。”
“那是自然。”朱梅等诸将都目露兴奋之色,如果有功劳能抢,还不需要出太多力气冒太大风险,辽镇诸将都不会有太大意见。
“走快些!”朱梅手中马鞭一挥,吆喝起那些走路慢腾腾的营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