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敬忠牵着马进城的时候,对这一点感受很深。
汉商的货千奇百怪,有很多并不适合的货物,居然还有好几个古董商人,带着一些宣德炉高丽扇和田玉过来贩卖,可能也能卖的出去,不过从摆摊到真正出手,绝对将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还有一些卖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的,王敬忠感觉那家伙脑子坏了,被驴踩过。
东西朝向的贸易大街上充斥着各种人群,不过贸易还没有正式开始,大家只是把货物摆开来准备着。
最积极的就是那些穷的连裤子也没有的小部落的来的人,他们把仅有的一些毛皮摆开来卖,值钱的就是一些品相不错的珍珠,一些保存的还算不错的人参。
克鲁伦河到辽东地界绵延不绝的大山和河水中,珍珠品相很好,人参也是一样,内地很缺这些东西,相当的缺。
他们摆开这些,就用期冀的眼神打量着四周,心中做着种种期盼。
蒙古人的货物相对要全一些,数量也多出来不少,还有很多牧民是赶着活羊和牛马来贸易,也有他们自己采摘的蔬菜和水果。
数里长的大街几乎是挤的密不透风,和记和俄罗斯使团的官方贸易清单早就列好了,等开始之后双方互相交换清单,各自到对方仓库搬货就好了。
王敬忠看到了俄罗斯人的车队,果然也是与和记相差不多的四轮大车,当然形制没有办法如和记这样有统一的大小和式样,俄罗斯人的大车式样很多,颜色也是千奇百怪,或者可以这样说,象是一群乞丐用来乞讨用的大车,破烂流丢,不成体统。
但离近些看,就能看的出来这些大车造的特别坚固结实,每个零部件都透着一股粗旷的味道和感觉,大车的造型远不及和记,但王敬忠看了看,感觉大车的负重和长途越野的能力应该不比和记的差多少。
都是本时代的工艺水平,拉丝弹簧,车轮前轴和转向系统,马车底部的纵向轴,俄罗斯人的车轴和转向系统都是傻大黑粗的样子,有不少都生了铁锈,王敬忠瞧着直摇头。
“可别瞧不起他们的马车。”
一个军司吏员样子的中年人也在看马车,他看了看王敬忠,见是队官打扮,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随口道:“上头未必知道,不过我们最近可是研究了很多。”
“研究啥了?”
“你看过地图没有?”中年人道:“从他们的莫斯科过来到咱们这,比咱们这从海南岛到京师还要远的多。这么远的路,就是这玩意一路过来,拉了这边的好东西再折回去,一来一回就是过万里啊。当然他们也有船,都是沿河走为主,但要马车拉的地方也很不少,地图上标识的空白地你看过没有,那都是俄罗斯人也没有到过了,到处是林子,密不透风到处是野兽的林子,不沿着河走根本没有路,整个地方比咱们大明还要大!这么大的地方没有咱大同府一个府的人多,你想想那是什么感觉。他们就是翻过山脉,从密林到草原,一路来一路回,就是用这马车加上沿河走,这马车他娘的造的真是皮实,太皮实啦!”
这个中年军司人员应该是工商司杂项局的技术人员,说起来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用十分赞赏的语气对王敬忠道:“造花巧没用,改进车身没用,就他娘的造的结实些最好,咱们的车损坏率高,主要还是零部件太多,要我说,张大人就该悬赏,把马车的零部件象火铳那样减少,减一个赏一笔银子,越简单越好,越皮实越好!”
“有道理。”王敬忠沉思着道:“火铳的零件就是越减越少,但操作就越简单,然后损坏率减少,打响率增加。”
“看吧。”中年军司人员得意的道:“和明白人说话就是轻快。”
王敬忠笑起来,说道:“既然这样,我有机会见大人,一定会把你的话当面告诉他。”
“你吹牛吧?”中年人瞪眼道:“你个老军看来就是好吹牛,不然两鬓都白了才是个队官?”
王敬忠也不生气,哈哈一笑继续前行。
这时在南街最高的楼宇之上,突然窗子大开,人们先是一征,接着都是欢呼起来。
张瀚的身影出现在窗边,佩特林和张子铭等重要的商人也在他身旁。
在楼宇之下是拥挤在一起的俄罗斯商人和汉商,当然都是相当重要的角色。
张瀚没有叫人们久待,贸易谈判和备货准备场地在此之前已经耽搁很久了,他拿起鼓槌,在市鼓之上重重敲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