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年底,财务上的报表都是触目惊心的一抹红字,这已经成了和记上下不怎么敢言说的尴尬之处,这么大的家业,每年都是拆东墙补西墙的过日子,对张瀚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后世的第一强国也是借钱过日子,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债务,甚至国家都有资不抵债导致破产的事情,更何况和记还只是一个公司。但对和记上下来说,借钱过日子简直是不可容忍的行为,特别是和记上下,山西商人占的比重是相当的重,山西商人以精明和能攒钱闻名天下,结果却是出了和记这么个异类,就算是自己人也感觉是相当的诡异和尴尬啊……
对和记的人来说,台湾确实是一个只出不进的包袱,而眼看着北方能日进斗金,却把所有资源投在台湾这个无底洞上……孙敬亭的看法,绝对是和记军司人员的主流看法,只是人们都不敢说出来而已。
孙敬亭一扭身就走了,脸上不免有愤愤之色。
张瀚火冒三丈,在他身后跳着脚道:“孙孝征,你给我回来!”
孙敬亭理都不理,直接甩着膀子大步走了。
多年交情,加上郎舅至亲,张瀚还真是拿这人没有办法。
孙敬亭的脾气原本就是有些书生气,甚至是有些精神洁癖的人,不过向来能以大局为重,不在公事上犯拧巴,至于私交,彼此都算投脾气,这些年下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到争吵起来的地步。
一群军令司的中层站在院门口,看着拂袖而去的孙敬亭,再看看青筋暴起的张瀚,一个个都是面色如土。
过一会儿,莫宗通等高层匆忙赶过来,莫宗通劝道:“大人息怒,孙政事定是一时冲动,待属下去劝劝他,叫他来同大人请罪认错。”
“不必了。”张瀚摇摇头,说道:“孙孝征那个人,你现在拿刀架他脖子上,他也不会来认错的。”
张瀚又对莫宗通道:“昨晚他答应提高的份额,除了布匹可以维持原议外,其余各样都不能加,铁器要对外贸易,其余货物要花银子和人手去调配,军司最近的财力要全力支持台湾,这是大局,任何人都别想改变。”
“是,大人。”莫宗通神色也很难看,这事情是他和孙敬亭一起和俄罗斯人谈好的,这一变卦,事情很难弄了,会叫自己大丢脸面。
“你也别为难。”张瀚随意道:“对俄罗斯人说可以再免他们一两万的税,当是变约的赔偿,也可以弥补他们的损失了。”
“唉,是……”莫宗通有些难堪的请罪道:“这事情是和属下和孙政事一起办的,属下也考虑不周,请大人治罪。”
“治个屁。”张瀚爆名粗口,说道:“把田季堂调过来吧,孙孝征先回青城,接着我另有用他之处。”
“啊?”莫宗通有些吃惊,虽说田季堂也加上副司官和副政事官的名义,不管是资历还是名声和能力都足够主持近期买卖城的大小事务,对莫宗通会有不小的帮助,别的不说,财神在这里,支持度或多或少会加强一些。但孙敬亭和张瀚吵了一架就被撵开,这事情传扬开来,对孙敬亭的前途相当不利,就算对张瀚自己,也可能会有形象上的损失。
“滚开去做事。”张瀚笑骂道:“孙孝征和我的关系,难道我还会真的处置他。不过他思想不通,留在这里彼此别扭,叫他回青城,我是真对他有新的安排,你们放心罢。”
莫宗通和在场的军令司人员,这才放下心来。
“叫任敬过来!”张瀚洗漱完毕,进入签押房后,第一个命令就是召见任敬。
周瑞和吴齐等侍从官都有些愕然,不过命令就是命令,吴齐叫了一个传令,令其飞奔去东南方向的军营区,传召任敬,军事侍从官李贵笑道:“我自去一趟吧,正好看看有没有熟人。”
军事侍从官的主要任务就是沟通侍从司和军方将领和张瀚的互动,也是要了解大多数中层以上将校,张瀚有时候会对某个军官感兴趣,询问时不能一问三不知,这么一说,吴齐等人笑道:“说的很是,那你赶紧去吧。”
李贵当然不敢怠慢,张瀚的官邸大门甚是宽敞,在右侧一个小院里就是养着大量战马的马厩,李贵叫人牵出自己的战马出来,也不带从人,直接从小门外上马,往着东南方向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