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明白。”短须汉子摇头道:“咱们别弄这种苦差啊,我可受不了冰天雪地里到处砍木头,还得从冰河里把木头运回来。”
“估计这活也轮不着咱。”豹眼汉子道:“没看之前那几位都是他们的军汉,咱们过去听说也是种地,要么烧炭喂马养牛喂鸡捕鸡,反正有活计做。还能学木匠铁匠,都行。”
“匠户打死不做,咱原本是军户,跑出来做匠户,那不是亏死了。”
“你想呢?”豹眼汉子瞪眼道:“我听那李小哥说了,他们这边匠人吃香的很,俸禄银拿的比农户多一倍还多,但要做什么考核,要心灵手巧上手活计学的快的才能当学徒,咱们谁够格还真没准。”
“那也不想干这差事。”短须汉子道:“一直种地,还是种地好。”
这时李方走过来,将众人集合一处,说道:“距离我商团军十二团核心控制区还有三天路程,前提是一天走四十里,如果走不到路程就得走五六天,我们的行粮相当有限,现在野兽也很难打,没有野菜和野果,如果谁走不快就会拖累全队,任何人不准停留,掉队者自己慢慢跟着走,不能因为一两人耽搁全队人的性命,如果谁反抗,我会执行军纪,亲手将他杀掉。”
众人都有些凛然,但一时都没有应声,只有几个光棍汉子答应下来。
李方又道:“男子尽量帮助妇孺,一天四十里应该能走下来,就记得一条,就象刚刚过河那样,走不下来就是死。”
众人这才都答应下来,所有人简单收拾一下,四十多人有十几个汉子,五六个六十左右的老人,剩下的就是妇人和孩子。
好在这些人都是经历重重苦难跑到宽甸这边来,体能不好意志不坚身体素质不强的早就被淘汰了,到这种时候也就差几天路就能彻底脱离苦难,所有人都互相鼓励着,男子搀扶着老人,妇人则搀着孩童,人群开始沿着河滩往巍峨成片的群山走去。
……
“黄医官,到皮岛了。”
感觉到船身一震,黄玉成从睡梦中猛然醒了过来。
他搭乘的是镇虏卫号,这艘俘虏的荷兰船几乎是不跑贸易路线,一直在闽浙沿海负责剿灭海匪和收取平安状,近来由于荷兰战舰越来越多,荷兰人先从澎湖撤出,然后重船大舰集结在大员一带海面,已经经常与和记船队发生摩擦,在风声日紧的情形下,黄玉成等休假人员的运送只能用大船,天成卫号和镇虏卫号都担负了运送任务,还有新下水的大同卫号也在近浙江海面一带活动,福建一带海面的和记水师多半是留下商船,在近可能的情况下不与荷兰人发生海战。
这种情况下,平安状的收取利益也是急剧下滑。虽然平安状已经收了半年,闽浙江南到北方南下的商船都习惯了,但跑海的人就是这样,这个时代不管是欧洲还是中国,跑海都是提着脑袋去拼,船主和水手一样面临着瘟疫和海难的威胁,既然出海当然就是想把利益最大化,和记强大的时候,几千两的平安状各人也只能咬牙买,和记现在被荷兰人挤的退避三舍,众船主当然也会重新权衡一下和记的实力到底够不够格掌握闽浙到日本和南洋的航线……很多船是能躲则躲了,不能躲的福建船甚至在与荷兰人合作,希图用较小的代价冲破和记的封锁线,自行跑到日本去贸易。
各处的海盗行为又多起来,没有强力的压制,人心的欲望是最难得到满足的……
黄玉成等人从吊床上下来,这艘船也是采用的典型的西式造法,舱室分成几层,船只空间相当的狭小,人们只能在不能直腰的低矮空间里睡这种晃晃悠悠的吊床……也是不得不佩服欧洲的这些水手们,喝着馊水吃着没有维生素的食物,抵达美洲或亚洲一半以上的人得败血症,牙齿几乎都掉光了,因为他们不会在船上发豆芽,睡的地方也是这种比猪圈还差劲的地方,但就是这帮家伙行船海上,纵横大海,在十五世纪就是用小船在地中海和波罗的海搞贸易,十六世纪就开始了全球贸易,到明末清初时几乎没有他们足迹未踩上过的土地了。和记的人也渐渐习惯了睡这样的床,节省更多的空间用来装弹药火炮和压舱物,当他们走出舱室,呼吸起新鲜的空气,想到脚就要踏上真正的土地时,每人都是感觉疲惫一扫而空,精神无比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