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振彦轻轻用两腿夹动马腹,催动战马前行,他从辽阳过来,这一次机会其实是努力争取来的。
年前已经来过两次松树口,回来都得四五天时间,如果不是曹世选关系人面都相与的很好,恐怕一个汉人包衣也没有本事来回走这么久的时间和这么远的路程。
女真防间是很用心思的,各官庄的备御都是每隔几天就会接到一次汗谕,无非就是叫他们小心谨慎,一定不要被东江间谍所乘。单人孤骑走几百里地到接近东江镇地盘的太子河边,一般的包衣连想也不要想。
好在是十四阿哥在太子河边也有官庄,曹振彦每次都是讨了往这边官庄的差事,将事情办完再到李明礼这边来。
在外人眼里,这是曹振彦与李明礼的兄弟情谊十分深厚……当然这也是事实,几次经历战场上的血腥厮杀,在血火之中建立起来的交情是真正过命的交情,加上几年的时间相处,说不是亲兄弟,交情上也是比亲兄弟还要亲几分了。
这一次曹振彦接的是巡视官庄的工作,要督导各庄早些把上交的公中粮准备好,还有各种物资,包括蔬菜和各种水果,还有兽皮,兽肉,鱼,人参,东珠,干果,十四阿哥虽然还没有独自开府,仍然和老汗居住一处,但已经有了老汗拨给的十五个牛录,所有牛录之下的官庄出产都是由十四阿哥收取,当然要上交公中一部份,剩下的都是十四阿哥自己拥有。
目前后金的体制就是这样,各大贝勒和小贝勒,各阿哥都有自己的自有牛录,只是数字多少不同,牛录越多,拥有的丁口就越多,官庄就越多,收益当然就多。用这些财物,主子们赏赐奴才,获得奴才的忠心和拥戴,各旗下的牛录分三种,一种是分到各贵族名下的自有牛录,所有的收益,包括奴才们的性命都归本主控制,另一种是世有牛录,只有世代的管辖权,没有所有权,还有一种便是公中牛录,这种牛录属于全旗共有,并非哪一人世袭或世管。
十四阿哥虽是小阿哥,对自己的产业却是相当上心和重视,女真孩童成熟的早,五六岁年龄都能上马打猎,箭不虚发了,十四阿哥虽小,也要考虑未来自己的地位和前程……四大贝勒都拥有大量的牛录,凭着各种手段弄到手的财富供养大量的精兵强将,同时强化着自己在八旗中的地位,可以说现在的格局就是大汗与四大贝勒共治,很多事情上老汗都要获得大贝勒的支持,比如这一次杀戮汉民之事,明显就是代善与阿敏先站出来支持老汗,甚至这事就是代善的主张,十四阿哥对这些大政还没有主张,也没有太多兴趣,但对积攒财富扩大自己的力量和影响力,这个小阿哥却是早熟早慧……也正因如此,曹振彦才有机会经常外出,并且有阿哥亲自下达的命令,沿途的守备兵马都不敢为难。
在路边,一个披着暗甲的拔什库和几个甲兵都是挟弓带箭的守备着,他们奉命检查任何经过的可疑人物,曹振彦落入他们眼中之后,这个拔什库立刻带人赶了过来。
曹振彦也看到了,他立刻带住马,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一个甲兵策马过来,大声喝问道:“你哪个牛录的,往哪去,所为何事?”
曹振彦操着流利的建州部女真话答道:“我是十四阿哥府里的包衣,奉命去看太子河南边的那十几个官庄。”
甲兵回头看看,拔什库还是点了点头。
甲兵又道:“我们是苏纳主子牛录下的,非是对十四阿哥主子不敬,不过我们要过来看你的令牌。”
曹振彦早就将令牌拿在手中,近来核查甚严,他从辽阳出来已经被核查过多次,早就很熟悉这一套流程了。
“好,你可以走了。”
甲兵拿着令牌给拔什库看,确定真实无误之后也不和曹振彦多说,立刻挥手放行。
曹振彦是十四阿哥身边的包衣,普通的下层军官和甲兵也不敢得罪他,众人都目视着他,这个包衣体格健壮,肤色健康,身上的衣袍也是半新不旧,宝蓝色的箭袍裁减的很合身,顺刀,弓箭,箭囊一应俱全,很明显的是一个大人物身边伺候的包衣形象。
在经过甲兵群的时候,所有甲兵俱是冷冷看着曹振彦,为首的拔什库戴着铁盔,细长的两眼里满是冷酷的光芒。
曹振彦已经经历过多次眼下的场面,不过每一次还是叫他异常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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