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猛夸,地位与当年截然不同,反而比当年对人更尊敬恭谨,确实是个成大事的样子。
张瀚笑着听舅舅夸赞,看到常氏也是笑意吟吟的,便是感觉所做一切都是值得。
倒是常进全打听重修旧中都之事,张瀚一直笑而不语,打着哈哈不肯吐露实情。
常进全颇能代表一些亲朋旧友的想法,便是感觉张瀚已经臣服北虏,拥有控弦数十万,麾下还有精兵十余万,控制了数千里地域的地盘,又有和裕升富可敌国的财力,尽可以挑明此事,向朝廷要一个王爵之封……顺义王就挺好!
对俄木布洪能当顺义王,这些人都是满心的不服。
对这股风潮,军中是以压服,百姓间却是以默许甚至鼓动为主。
就象张瀚此前考虑的那样,大义所在,一尺之水未必能一跃而过,而早早开始造势,不言造反,只说邀封,这却是上上下下都喜闻乐见之事……凭什么俺答当年能受封,他的这些没出息的子孙能够受封,张瀚这样的却不能受封?
这也算是早早开始舆论造势,算是一步一步的慢慢来,张瀚当然看不上顺义王,不过拿这顶王冠来造舆论,却是相当的适合。
两个孩子,小的那个还在睡觉,天黑之后会醒一阵子,还有得闹腾,大的却是因为父亲回来,慢慢儿又熟起来,缠着张瀚不放。
这时各院里渐渐都点起灯笼来,张瀚站在檐下看着,漫天飞雪,四处雪白,一盏盏昏黄的灯笼次第点燃,有一种温馨之感,油然涌上心头。
抱着儿子,张瀚穿过廊檐,走上后院一处高台之上。
这里原本是佛寺高塔的塔基,佛塔拆了,底基拆了却是浪费,张瀚叫人改成了亭子,一路由游廊慢慢走上去,这个时候整座府邸尽在眼前。
从外门,大门,仪门,正堂,二门,后堂,再到后院,甬道一路笔直,穿透南北,两边各有跨院,正堂和后堂都是不启用的,只有在家宴和大宴宾客时才会起用,今日和一群长辈就是在正堂左侧的跨院里的大客厅里举行,右跨院则是常进全和张学曾等人所居。
常氏住二门东侧的一个跨院,也是五间正房,对面各三间厢房,有北房和庭院的跨院,山石,水井,树木,花草,一应俱全。
一个个院落都在点灯,外院是男仆和小厮们拿着长竹竿挑着灯笼下来,点着了再挂回去,沿着外门和大门,四周的院墙十来个人不停的做这件事,估计还得忙活两刻钟功夫才能把灯点全部点亮。
府邸四周有一些小型的房舍,只有一间或两间,也是点起了灯笼。
常宁和玉娘两人也跟了过来,杨柳身子沉重,已经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去了。
这时张彬问道:“爹爹,那些小房子里都是住着谁呀?”
张瀚一笑,说道:“那都是住着我们商团军的将士,是专门住在四周保护我和你们的忠勇将士们。”
“天这么冷,他们住在这小屋子里,会冷不?”
“有炉子的。”张瀚道:“也有热食,换班站岗,不会太冷的。”
常宁“呀”的一声,说道:“他们还要出来站班吗?”
“当然要站了。”张瀚道:“每一个时辰换岗一次,一次大约是一个中队吧,沿着我们府邸外围划好的线路巡逻,还有一个中队是固定岗,不巡逻,只固定守在要紧的地方,比如正门口,院墙隔段设岗,还有几个路口岗等等。”
常宁和玉娘对视一眼,说道:“我们去过外头,人家都说铺舍就是小草棚子,铺兵都又冷又困又饿,不是人容易当的差。当初在老家时,普通人家都害怕被点成铺兵更夫,反正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我和玉娘出去看过,现在的铺舍都是砖房,里头有坑有炉子,我们姐妹心想挺好的了,谁知道他们还要出来巡逻站岗,那可真是辛苦啊。”
玉娘也道:“这般冷的天,执矛而立,身被铁甲,都多半是二十不到的后生,可是真辛苦。”
“这算什么?”张瀚淡淡一笑,说道:“你们夫君我也吃过这样的辛苦,无非餐风饮露,眠沙卧雪,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这世间事,没有哪件是容易做出来的。”
这时众人果然在几处地方看到持枪或是火铳肃立着的商团军将士,或是穿军袍的火铳手,或是披甲执锐的重甲步兵,不远处隐隐有战马嘶鸣,这些士兵竟是枕戈以待,随时可以上马冲阵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