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速多部,主要是张家口到蓟镇外的范围,已经多年不曾有过战事,其哈喇慎鄂托克大半是把都儿台吉在管理,把都儿已经逝世,现在的继承人软弱无力,哈喇慎和喀喇沁部已经多半被白洪大台吉掌握在手,前次阿成台吉率部骚扰和裕升筑城,白洪大台吉肯定也是知情并默许的。
为了自己的利益,喀喇沁部不大可能直接向和裕升动手,不过肯定也是站在土默特这边。
和左翼察哈尔部的分裂情况不同,土默特为首的右翼三万户保持了多年的团结,俺答汗在时真是一声令下,数十万骑汇集在汗帐之下,右翼虽然奉左翼为主,承认左翼察哈尔大汗的蒙古共主地位,但风光远过左翼,大明朝廷一直严防死守,十分重视的也是右翼蒙古。
再加上漠北的三部,车臣部与左翼较近,扎萨克图和土谢图部一直与右翼联络紧密,现在的土谢图汗衮布与卜石兔汗也是声气相连,彼此支持。
这一次众汉商感觉和裕升很难挺过去……主要原因就是这一次是卜石兔汗主导的敌对行为,虽然卜石兔并不坚决,甚至可以说是被阿成等台吉绑架,但涉及到和裕升在草原上的反客为主,甚至辖制蒙古各部,卜石兔汗身为右翼三万户之主也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说到底,这一次看似是因为素囊惹出来的麻烦,其实还是和裕升在草原上扩张到了一个叫蒙古贵族们容忍的顶点……
张子铭这时道:“若说大汗出面肯定是比素囊强,这个我信。若说漠北三部和其余各部全都能出动大兵帮咱们大汗打生打死的,这个我不信。”
傅青铭点头道:“子铭兄说的在理,我也不大相信。蒙古人分裂已久,关键是现在的大汗软弱无能,各人都不相信他能做什么大事,要是换了俺答汗当年,我就劝大家赶紧与和裕升割裂关系,现在么,倒是真的不妨再看看。”
傅青铭说完后,向张子铭点了点头,表示了足够的善意。
张子铭也是会意,傅青铭也是商会理事之一,并且是草原的大布商之一,他自己就有相当多的收布渠道,草原上各地的板升城只要有种棉花和纺织的,出来的布匹多半是傅青铭收走了,他还有从张家口进布的渠道,各种布都有,货物的量也很足,和裕升在一开始并没有对汉商赶尽杀绝,而是允许各人保留自己的买卖,开始就结下了善缘,傅青铭这时支持和裕升也就在情理之中。
另外张子铭也是知道,近来布匹和粮食的价格飞涨……据说和裕升最新的一次车队,粮食卖到六两一石,布匹来说最差的土布平时不过几钱一匹,现在也卖到三四两一匹了,托了和裕升的福,车队上也有商会的货物,傅青铭等人是赚的盆满钵满。
赵、荣这时道:“大明天子是天子,蒙古的大汗也是天子,当年我说过这样的话,现在还是这样说,自古两国交战犹有胜负,也有揭竿而起终得天下的,可真是没有说过,商人匹夫对抗天子可以成功的。大明立国之初,沈万三有敌国之富,比现在张东主厉害的多,那又怎么样了?”
这人老迈不堪,不过毕竟曾是汉商首领,在他说话时,各人都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人打断赵、荣的话。
“再者……”赵、荣慢悠悠的道:“不论和裕升与蒙古人闹到何种地步,只要开战,板升城这里就会是攻击的重点所在,我等身家性命都在此,难道真的要跟和裕升一条路走到黑吗?”
张子铭静静听完,起身道:“北虏视我等如羊群,牧之养之,而时不时的掠夺我等的财富,如同剪刀剪掉羊毛,这么多年来,汉商和种地的汉人都是苦熬过来,前些年每隔几年就有掠来的汉人丁口,北虏视之为奴,强奸、虐待都有,我等看在眼中,岂能毫无感怀?如果没有和裕升,当然只能熬下去,现在有了选择,在下不论如何也是选择与和裕升共进退的……在下告辞。”
傅青铭脸上阴晴不定,利之所在,他当然愿跟随和裕升,不过赵、荣说的也对,一旦开战,板升城已经等于是和裕升掌控,可想而知这里必定是被围攻的重点。
“老兄,到底如何打算?”傅青铭将张子铭送到门口,小声的问。
“现在我也不知道。”张子铭面色坚定的道:“我只知道信任张大人还有和裕升,他们不会抛弃自己人,当然更不可能抛弃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