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广灵,灵丘,王家庄堡,都在这条道的西路。和裕升的两条道,一条是从新平堡往张家口堡,再往京师,一条是从灵丘翻山下来,到许家庄路那条官道上,一路往紫荆关和易州,再往京师,东南路才是从广昌到蔚州的官道,并不足重要,周大牛他们就是在那条官道左近活动,老巢在那,所以张巡检杀了俞士乾后,见其残部散去,并没有用心狠剿。”
这个商人说的这些信息很详细,也引起众人的注意,连刘德也微微点头,从表面上来说,这个商人说的很正确了,他说的官道信息,如果在后世的地图上打开来看,可以发觉是在几条山西北部大面积的高原山区之中几处明显的平原地貌之中,不论是东路还是南路,都是一样。
灵丘和广灵这些城市其实就是建立在广袤的大山之上,有少量的平原,不如其土地面积的一成,更多的是绵延千里的山地。
只有官道才是这一大片山地的血管,用来连通东西南北,以通有无和人员交流。
周大牛他们确实是在那条南北官道东部的山区活动,这一次突然下山,也是从那里出来,谁也没有办法指责张瀚的不是。
张瀚巡检司主要也是负责东路,不管是东南还是南路都不关他的事,他越界杀贼,杀了贼首俞士乾,还有东路若干有名的土匪头目,杀了几百个土匪,结果没有一点奖赏,没有升官也没有赏银,更没有朝廷褒奖,这些事被彻底“漂没”了,不仅如此,韩畦这个巡抚还拿“通贼”这种可笑的借口来打压威胁张瀚,在所谓的公道人心里,韩畦的形象和戏文里贴着白鼻梁的潘仁美也差不多了,而张瀚当然就是忠心保国,富而且仁的忠良形象了。
刘德在内心发出一声冷笑,他们这些人知道个屁,他这几个月见识多了和裕升的能耐,别的不说,这车马辐射的能力,连官府也比不上,只要张瀚一声令下,什么东路南路,统统算作一路,只要用心剿,哪一家剿不平?留着周大牛这个悍贼不剿,无非就是关键时候抛出来生事,比起张瀚的心术来,眼前这一伙商人就差的远了。
他对这些话题并无太大兴趣,又待闭目沉思,却听那个往延绥的商人道:“近来颇有风声,说是大同镇总兵官要调任榆林,各位是否听到?”
“似有此议。”
“恐怕是麻总兵与韩抚军不和,故意先放出风声来。”
“哪有这道理?我看倒是韩巡抚先放的风。”
“亦有可能是宣府?”
“宣府是马家的地盘,旁人插不进手去。倒是榆林有可能,麻家毕竟是西北将门,在榆林和贺家一样有势力,一样玩的转。”
延绥商人兴奋道:“我在榆林卫每日翘首以盼,就是想着和裕升能进咱们延绥镇来,若是真的把麻总兵换到咱们榆林来,那可真是谢天谢地。”
“你那尽是浑说,”另外一人嘲笑他道:“麻总兵不在大同坐镇,跑到你榆林去,这边韩抚院正好拼命对付和裕升,大同这边都断了,还怎么到偏关,怎去榆林?”
“啊,我倒是把这一层给忘了!”
从新平堡一路向西,到大同,再往偏关,往南些到宁武,分别是大同总兵和太原镇总兵的地盘,这些地方都属于军镇直属,又是马市活跃,商业也相对活跃的地方,在后世可能很难理解,越是往长城边境线的这些关隘军堡,为什么在明末这个时候拥有着后世难以想象的商业活力。
象偏关,新平堡,榆林这些城市,在后世成为典型的败落地方或是观光地,而与商业丝毫不沾边了。
在这个时代,因为是边境地方,又面临与蒙古人的马市贸易,这才造成了眼下这种畸形的贸易状态,除了沿海地区外,沿长城一线的地方,内地的商业活力反而不如军镇。
“这事情不对……”刘德下意识的感觉不对,这事情有些反常,就算韩畦要针对麻承恩,也是收罗好证据,与朝中的御史沟通好之后,韩畦拜本参奏,然后御史闻风而从,如果有实证,朝廷对文官弹劾武将一般是一弹就准,哪怕是总兵也一样,只是巡抚和总兵一般也绝不会弄到互相参奏这么难看,韩畦在大同被弄的束手束脚,主要原因就是和大同总兵麻承恩尿不到一个壶里,下决心要搬走麻承恩这个绊脚石,换上一个新上任的听话的总兵,那时候不要说对付张瀚,做别的事也一样顺手,可这事还在谋划阶段,怎么就有这么多风声传扬开来?
“伙计,”刘德推开窗子,冲着外头吼道:“多挥两鞭子,家里有急事!”
赶车的车夫没有言声,只是确实多挥了两鞭,这四**车是和裕升帐局用来拉大客户的载人马车,车身虽大但十分轻快,用的又是四马,虽然道路情形一般,快马挥鞭之后,还是风驰电掣的向前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