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玄心中一震。自己之所以令父亲不喜,就是因为自己在家族生意上毫无建树,无法如大哥那样成为父亲生意场上的好帮手。如果,眼前这个拉皮条的能够帮助自己在商业上有所作为,打破自己在父亲眼中一贯来“游手好闲”的形象,那么与大哥争夺家主之位的继承权无疑会大有胜算。
吴若棠继续道:“襄阳是大江南北最重要的交通纽带,令尊在这里设立码头经营水路运输,可说是极具战略眼光。然而,依我的意思,若是在码头北侧一带设立一处马车行,专营陆路运输……”
温玄眼睛一亮,兴奋道:“那么由水路运来的货物就可以直接由我们温家的马车行运送到西面的汉中、北面的洛阳等水路无法运到的地方。”
吴若棠哈哈一笑,道:“正所谓‘南船北马’,贵府既然有了‘南船’之利,为何偏偏要放过‘北马’?”
温玄大喜之下,不禁抱拳对吴若棠一揖,口中连声道:“林兄一语惊醒小弟,令小弟受益匪浅,若有所求,小弟定当竭尽全力以图报答。”
吴若棠摇了摇头,微笑着转身回到矮几前坐下,重新给自己和温玄的酒杯斟满酒,方缓缓说道:“温二公子此言差矣。我要的不是公子对我的报答,而是希望能和公子做一笔生意。”
温玄望着吴若棠闪耀着智慧光芒的眼神,心中竟然毫无来由地一阵颤抖。这个人,他真的只是一个混迹青楼的皮条客吗?
吴若棠长叹一声,道:“我知道在公子的眼中,鄙人只不过是一个丑陋可笑的龟公,若在平日,你恐怕连一句话也不会跟我多说……但是,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天生愿意操此受尽人间白眼的贱业?这几年来,鄙人强颜欢笑,依靠着舍妹淡月的几分薄色,总算是积攒下一点积蓄……”
温玄仔细望着吴若棠削瘦的脸庞,不禁疑道:“淡月姑娘是林兄的妹妹?”
吴若棠咳嗽一声,用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神回望着温玄,道:“舍妹长得像家母,而鄙人却像家父,所以我们两人的面貌上有一点点差距。不过,淡月的的确确是我的亲妹子,这一点是毋庸怀疑的。”
尽管还是有点怀疑,但温玄也只有“哦”的一声,继续听吴若棠说下去。他当然不会知道,吴若棠在蒙彩衣的薰陶下,说谎骗人的本领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莫说骗他淡月是自己的亲妹子,就是骗他淡月是自己的亲娘,吴若棠也照样天花乱坠,由不得他不信。
吴若棠摸了摸鼻子,继续道:“如今,我积攒下的银两也够我们兄妹像常人一样好好的过下半辈子了,而我妹子年岁已长,以我妹子的才情相貌,我自然希望她能有一个好归宿。然而,有哪个正经人家愿意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所以,我的想法是,先将这艘聆月舫卖了,然后再找一个处所安定下来,慢慢帮淡月物色一个好人家。”
温玄惊道:“卖掉聆月舫?这就是你要和我谈的生意?”
吴若棠笑道:“正是。温家经营水运,将聆月舫略微改装一下便能当作载客的商船,这笔生意对于公子来说也不算太吃亏。”
温玄犹豫半晌,终于道:“买下聆月舫不成问题,但是林兄就这样结束聆月舫的生意,岂不是太可惜了?”他可惜的倒不是吴若棠放弃这日进斗金的大好生意,而是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见到淡月了。
吴若棠摇头道:“对于我来说,淡月的终生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温玄见吴若棠心意已决,只得长叹一声:“如此,小弟回去考虑一下,明日再来与林兄商讨聆月舫的买卖事宜。”说完,定下具体时间告辞离去。在离开之前,他的目光匆匆掠过船舱后那道厚重的幕帘,希望能再次一见淡月婀娜的身姿,眼中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送走温玄后,吴若棠回到舱内,心中想着心事,在矮几前自饮独酌。逃出岳阳后,他立刻潜入襄阳城。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根据温玄喜好风月的毛病定下这条美人计,期望从温玄这里打破缺口,进入温家。有了从风云舞手中弄来的十万两银子作后盾,计划进行得甚是顺利。然而,真正令吴若棠担心的却是蒙彩衣这一方面。
襄阳城有习促易五万神武军镇守,任何武林帮派若是想依靠武力进入襄阳夺取襄阳温家,那只能是痴人说梦。所以,蒙彩衣若是想顺利拿到温家的控制权,也一定如自己一样,依靠一些小偷小摸的手段来达到她的目的。
说起玩阴谋耍手段,两个自己也不是蒙彩衣的对手,而蒙彩衣身后又有人力物力支援,自己却仅仅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这场实力相差极为悬殊的较量,几乎还没有开始,自己便已经输了一大半。自己唯一的优势是蒙彩衣并不知道自己会在暗中搞鬼,破坏她的计划。或许凭借这一点,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和她周旋……
正在吴若棠沉思间,一缕清雅悠远的筝音响起。吴若棠抬头望去,却见卸去浓妆,换过一身鹅黄素衣的淡月正端坐在古筝前,纤纤素手灵动地拨弄着琴弦,盈盈含笑地望着自己。
“真……真的好像灵儿啊,她的笑容。”吴若棠痴痴地望着淡月唇边那一抹梨涡浅笑,心中却浮现出楚灵的身影。淡月本身虽然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女,可和楚灵绝世的容貌比较起来,却要略逊一筹。然而,当吴若棠第一次在江陵城的天香楼见到淡月时,被她酷似楚灵的神态举止所震惊,几乎没有经过半点犹豫,便花费三万两巨资替淡月赎身。
虽说淡月只是他打入温家计划中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可每次看着淡月时,他还是忍不住将淡月当作楚灵的替身。灵儿、灵儿……我伤得你这么重,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