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安愣住了。
那个戴着眼镜的青年也愣住了。
空气冻结了那么几秒。
“……霍奇猜想?”
表情写满了古怪,杨永安瞅了一眼黑板,又瞅了一眼那青年,眼中的神色说不出像是在看疯子还是在看白痴。
他以前只是以为这家伙是个怪人。
听说这家伙自从入职国际数学研究中心以后,就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研究着一些令人难懂的东西,因为一个成果都做不出来,甚至连办公室都被腾给新人了。
若是换一个懂人情世故的人,肯定已经主动辞职了,但这家伙不一样,被赶出了办公室以后就搬着小板凳坐在了这里。
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家伙不但一点儿被欺负了的感觉都没有,被人问为什么不走的时候,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喜欢这里的安静”,然后便继续搞自己的事情。
刚入职这座藏龙卧虎的数学中心的时候,杨永安还以为这家伙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陈景润式学者,结果时间久了,在这里混熟了,他也渐渐怀疑了自己的想法,久而久之也和这里的其他同事们一样,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了。
毕竟也有个两三年了,算上这家伙坐在这里的时间,可能都四五年了。四五年一个成果拿不出来,这样的人就有那么两把刷子,也和个废物没什么区别。
抛开学习的时间,一名数学家一生中的黄金时期,也就那么十年二十年而已。四五年的时间扑在一个想不出来的问题上,这实在是太蠢了。
现在听说这家伙居然是在痴心妄想地研究千禧难题,他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这家伙八成已经疯了。
虽然被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但那个戴眼镜的青年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看着陆舟惊讶地推了下眼镜。
“你……看出来我在研究什么了?”
若是被数学中心的一些老人看出来自己在研究什么,到不值得他感到诧异。
但被第一次见面,甚至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在黑板上写的这些东西的人,认出来自己在钻研的究竟是什么问题,这就有些可怕了。
毕竟,数学这东西,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隔着不同的研究领域,就像是隔着一座大山一样。想要让研究偏微分方程的人去搞懂拓扑学上复杂的连续变化,就和让物理学家去背有机化学中那些复杂的人名反应没什么两样。
尤其是像霍奇猜想这种世纪难题,就算是对这个领域有所了解的人,但因为选择的研究思路不同,都不一定能看懂自己在黑板上写的东西。
更何况,这只是他的草稿,没有任何一个字表现出它和霍奇猜想有关。
除非……
他也是从事这一领域研究的学者!
想到这里,那没什么感情起伏的瞳孔中,也渐渐浮起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陆舟笑了笑,说:“看出这点并不是很难,除了霍奇猜想之外,很少有非奇异复代数簇的代数拓扑能够和它由定义子簇的多项式方程产生如此奇妙的关联。不过对于不了解这一领域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不是很容易看出来,毕竟越是困难的题目,越是复杂的表述,便越是冷门。”
“是啊,”那没多少感情起伏的瞳孔中,总算是流露出了一丝感慨或者说激动的感情,那青年叹了口气说道,“我在这里待了快五年了,一个能讨论的人都没有。”
“那也不至于,也许有的人是懂得,只是不愿意和你讨论罢了,”陆舟笑了笑,伸出了右手,“可借粉笔一用?”
那青年推了推眼镜,递出了手中的粉笔。
“请……不过黑板上没多少位置了。”
“这不碍事,”说着,陆舟看向了身旁的杨永安,“麻烦杨教授,帮我弄快黑板过来吧。”
被陆舟这么一搭话,还愣在那里的杨永安,猛然间回过神来,迅速点头道。
“好,好的!请稍等,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黑板!”
说着,他小跑着去了最近的侧楼,很快便带着两名科研狗,拖着一块架在滚轮支架上的黑板回到了大榕树的旁边。
陆舟笑着向三人点了点头表示谢意,随即收敛了脸上说笑的表情,盯着这面黑板沉思了一会儿,抬起手中的粉笔在上面写到。
【由Lefschetz-Hyperplane定理可知,含入映射i:X^n(d)→CP^(n+r)是一n等价,所以X^n(d)和CP^n具有相同的n骨架……】
……
其实,霍奇猜想并非是陆舟的研究领域。
不过因为这一问题与柯西-黎曼方程在内在上的联系,陆舟对它倒是不算陌生。并且这位不知名的青年学者,在黑板上做出的那些对超椭圆曲线分析法的运用,倒是给了陆舟一些启发。
如果说黎曼猜想的研究可以在代数与几何之间架起一座桥梁的话,那么与阿蒂亚-辛格指标定理类似,霍奇猜想的解决则将在数学另外三大分支——即数学分析、拓扑学、代数几何之间找到某种基本的内在联系。
当然,他并不是要证明霍奇猜想。
毕竟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搞定一个被克雷研究所与整个数学界所公认的需要一个世纪去解决的难题。
但是,霍奇猜想和黎曼猜想一样,存在着许多弱形式。
比如,对于H^2的情形,霍奇猜想成立!
就在陆舟正全神贯注地演算着的时候,离这里不远的侧楼内,通过考试选拔入选IMO大赛国家集训队的六十人,刚刚听完前任华国数学学会理事长王诗成老院士的训话,现在是自由活动的休息时间。
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戴着鸭舌帽的男生正翻着手中的书本,这时候坐在他前排的小胖子忽然回过头来,一脸兴奋地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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