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吕汉卿眼皮跳动,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他更愿意相信那是一个真实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吕汉卿一下子感到浑身无力,瘫软的靠在沙发上,惶恐、后悔、紧张····,自从与陆山民杠上之后,吕家屡次受挫,大罗山一战不仅父亲吕震池下落不明,杨志和一帮精英全军覆没,这一次若是冉兴武和带去的人马再次全军覆没,吕家几十年培养积累的暗线人才将彻底被他挥霍一空。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有了这些人,吕家从此没有了躲在暗处的那一双眼睛和一双拳头,庞大的吕氏集团,纷繁负责的商业关系,该如何掌控。他将犹如瞎子一般四处摸黑。
吕汉卿越想越可怕,全身已是大汗淋漓。
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抬头望着吕铣,声音颤抖的问道:“爷爷,您为什么不阻止我”?
吕铣睁开眼睛,眼神平静、波澜不惊。“如果他们的死能够给你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那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们”?吕汉卿嘴唇颤抖,眼眶通红,“他们近百条人命,都死在我的手里”。
吕铣重新拿起书,深处一根干枯的手指在嘴唇上润了润,翻开一页书页。“这就是你的第一个教训,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要学会看淡他们的生死”。
吕汉卿从自责中缓过神来,他们的死确实不是他现在最应该操心的。
“爷爷,没有了他们,我们现在就成了瞎子,暗藏在吕氏集团里面的各方势力就犹如脱缰的野马,如今影子早已盯上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吕铣平静的看着书,“我曾经坐了几十年的吕家家主,日日如坐针毡,现在该轮到你了,迈过了这个坎,你将会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家主”。
说着摆了摆手,“去忙吧,爷爷老了,能够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
··········
枪声越来越大,子弹越来越密集,雨点般的子弹打在岩石上,石屑横飞,低矮的岩石被削掉了一层又一层。
两百米左右开外,三十多个白衣枪手围成一个半弧形,朝着岩石缓步推进,弹壳哗啦啦往下落,弹夹打完一个再上一个,一条条火舌吐着火红色的信子。
“吼”!!!岩石后面突然响起两声巨大的吼声。
吼声震天,盖过了枪声!
紧接着,两个高大雄壮的男人从岩石后面一跃而出。
冉兴武和罗刚端着枪并肩奔跑,一边疯狂的扫射,一边悍不畏死的冲向敌阵,半弧形的包围圈中一个又一个的白衣人
中枪倒下。
相比于两人射出的子弹,迎面而来的子弹如倾泻而来的暴雨,雨点密密匝匝的落在两人身上。
胸口、腹部、手上、腿上、头上,无一幸免。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步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完。
两人速度丝毫不减,狠狠的将步枪砸下对方阵营。
五十米、六十米、七十米···两人的脚步慢了下来,但并没有停止,他们仍然在奔跑。
九十米、一百米、、两人已经无法奔跑,摇摇晃晃的顶着子弹向前挪动,他们还在前行。
半弧形包围圈的后面,韩词压了压手,枪声戛然而止。
雪山恢复了宁静,唯有两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在雪地上蹒跚前行,他们的身后是两条醒目的红线。他们用鲜血趟过了这一百米。
韩词背着手缓步前行,越过了前方的包围线,朝着前方两个已看不出人形,但仍然在缓缓而来的人。
两人已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感觉不到双脚的存在,但仍然机械的向前挪动脚步。
“罗刚,你中了多少枪”?
“一···二····三····四····三十一···三十五”。
“我的眼睛被射中了,看不见了,你帮我也数一数”。
“不用数了,你比我多”。
“罗刚···你··累··不累”?
“累··,从来没感觉这么累过,我好想躺下睡一觉”。
“那就躺下吧,不要勉强”。
“不行,你中的枪比我多,我要是再比你先倒下,我就彻底输了”。
“你我都输了,输给了别人,也输给了自己,也输给了这操蛋的人世间”。
“快了,我们很快就离开这个操蛋的人世间了”。
“不说了,我太累了”。
“不说了,黄泉路上再聊”。
“好,路上慢慢聊”。
两具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准确的说不是像,就是。他们同时向前倒去,如断线的木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韩词来到两人身前,站立了良久,喃喃道:“何其悲壮!何其悲凉”!
··········
··········
纳兰子冉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尸体,把昨天、前天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他全身瘫软的坐在地上,勉强用两只手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
纳兰子建坐在火堆旁,一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边淡淡的说道:“历史书上轻描淡写的杀戮落在现实中是不是很不一样”?“多读书是件好事情,但如果不能跳入书里面的字里行间如临其境的读懂它,读明白它,读再多也没用”。
终于从惊恐中回过一丝神的纳兰子冉看向纳兰子建的脸庞,那张俊美得无法形容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美得更加惊心动魄,也恐怖得更加惊心动魄。
“他是谁”?
纳兰子建将沾满血的手帕扔进火堆里,转头看向纳兰子冉,微微一笑,“你猜得没错,他就是你我的大哥,纳兰子缨”。
纳兰子冉虽然从尸体的服饰上早已看出,但从纳兰子建口中亲口听到,还是差点晕死过去。
“你··你····”。
纳兰子建脸上的笑容依旧,“对于纳兰家这样的家族来说,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人吗”?
纳兰子建自问自答道:“不是你这种愚蠢的人,而是他这种没骨气的人。当一群强盗闯进屋子里,愚蠢的人至少可以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而没骨气的人还没开打就主动交出家里的金银财宝。虽然两种人都守不住家,但一个愿意守,一个主动送还是有区别的”。
纳兰子冉颤抖着抬起手指着纳兰子建,“纳兰子建,你好狠毒”!
纳兰子建脸上的笑容格外迷人,“再蠢的人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也会变得聪明,而你其实也不是太蠢,只是被自卑和不服蒙蔽了心智,只是见识太浅”。
说着指向远处的阳关山脉,那里正传来隐隐的枪声。
“听见了吗,要守住一个家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纳兰子冉万念俱灰,“我输了,我输得心服口服,你杀了我吧”。
纳兰子建笑了笑,“就这点出息,大伯曾经是纳兰家的家主,但是他放弃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才是最应该继承家主的人选吗,难道你也要学他放弃”?
纳兰子冉冷冷的看着纳兰子建,“你不必羞辱于我,我承认我当不了这个家,也没能力当好这个家,你满意了吧”!
“来吧!动手吧”!
纳兰子建笑了笑,“既然我答应过大伯不杀你,我就不会杀你”。
“你纳兰子建什么时候也学会讲信用了”!
纳兰子建淡淡道:“我这个人各方面都很有本事,但最让我引以为傲的就是看人的本事。我知道你是个将纳兰家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
“那又如何,纳兰家不需要我这样的蠢材”!
纳兰子建起身,望向阳关方向,淡淡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还没到毫无用处的地步。真想为纳兰家好,就好好给我演好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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