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是把国家经济放任给一帮靠‘道德自觉’的商人,他们行善还是作恶,全靠自觉”。
纳兰子建再次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文化土壤是根基,国家手段是保障。及扶持鼓励,又制度约束,再就是价值引导,三管齐下。华夏文化根植在每个华夏人的基因中,实际上不管小商小贩还是豪门财阀,骨子里对国家、政府是充满了敬畏的,只要抓住这个心理,就能把大家拧成一股绳,共同推进华夏复兴。”
纳兰子建看向朱建民,“三舅,如果把豪门财阀看做是小家族的话,国家也是一个大家族,是整个华夏人的大家族。西方国家那一套经济理论制度并不适合我们,我们可以学,但要辩证的吸纳”。
“荒谬,你这是在开历史倒车”!朱建民怒气冲冲的说道。
朱老爷子没有发表意见,严厉的说道:“你一边鼓吹家族制,一边把吕家、田家和吴家推向深渊,甚至不惜牺牲梓萱,难道不自相矛盾吗”。
纳兰子建愣了一下,看来外公并没有袖手旁观,应该是从梓萱出事开始,就着手了调查。
他的心中狂喜,但表情上流露出的是一股悲壮之情。
“外公,若不冒这个险,我能请得动你出山吗”?
“畜生”!朱建民霍然起身,一步跨到纳兰子建身前,抬手就是啪的一耳光。“疯子”!
朱建民反手又是一耳光。在纳兰子建白皙的双颊上,一边留下五个深深的指痕。
“梓萱是你妹妹,你还有一丁点良心吗”?!!!!
纳兰子建揉了揉脸颊,没有理会朱建民的大发雷霆,双眼怔怔的看着朱老爷子。
“外公,既然你已经查到了这一步,那想必您应该也知道了有一股暗中的势力想颠覆世界的规则,他们不应该存在”。
朱老爷子满心的苦涩,“查到与有证据是两码事,如果有证据,你认为他们三家会不付出代价吗”。
老爷子眼中渐渐透露出寒芒,虽然已是风烛残年,但眼中透露出威严仍然震慑人心“他们无视国家法律,藏在暗中为非作歹,当然不该存在。但是你们这些财阀世家,所谓的‘书香门第’不过是你们攫取更多利益的华丽外衣。他们三家逼死我孙女,难道就不该杀吗”?!
纳兰子建昂着头,直视老爷子带着寒芒的双眼,说道:“所以,我推崇的家族制并不是现在所谓的财阀世家,而是基于他们基础之上的重新塑造,这一次就是改造他们的好机会”。
朱老爷子呵呵一笑,笑声中带着凌厉的寒意,“改造他们的好机会,那你呢”?
纳兰子建额头不自觉冒出一丝冷汗,砰砰砰向老爷子嗑了三个响头。
“外公,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朱老爷子身体前倾,微微弯腰盯着跪在地上的纳兰子建,“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纳兰子建抬起头,望着朱老爷子的眼睛,老爷子眼中的威严凌厉完全消失了,他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泪光,带着无尽的悲伤,还有浓浓的恳求,此刻的老爷子,与一个普通老人无异,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与可怜。
朱老爷子就这么看着纳兰子建,良久之后才嘴唇颤抖的问道:“梓萱是不是真的死了”?
纳兰子建不敢再看老爷子的眼睛,低下了头,微微的点了点头。
然后,纳兰子建缓缓起身,朝朱老爷子和朱建民鞠了个躬,头也不回的飞快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出了堂屋,跑出了院子,跑出了朱家大宅。
一口气跑到停车的地方,纳兰子建一屁股坐在墙角处,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哭声之后,又是一阵放声大笑,笑声开怀。
一阵哭,一阵笑,哭声催人泪下,笑声纯粹干净,两种不和谐的声音反复交替,此起彼伏。
直到累了,纳兰子建才停下了又哭又笑的癫狂举动,抬头望着天空,眼里擎着泪水,脸上满是笑容。喃喃道:“原来我是有感情的”。
纳兰子建在墙角处坐了很久,然后起身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随着一阵汽车轰鸣声响起,黑色的汽车穿过零星的雪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