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 老者的长相很奇怪,没有生活优裕的国人上了年纪后臃肿的富态,反而看上去很消瘦,弱不禁风的样子,这和胖乎乎的曹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双眼像是一双鹰眼,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这是在国人之中很少见的。
加上装束也是奇怪的很,员外帽,宽袖的白色土布马褂,下身穿着西裤,但是脚上穿了一双千层底的布鞋,留着两撇军阀大员们喜欢留着的欧洲小地主式样的胡子,给人一种站在那里都和周围不搭调的感觉。
这种浑身不舒坦的感觉,也不是王学谦才有,连曹锟也感觉到了,请来的这位,似乎和他的要求有些相去甚远。
曹锟的心里一阵的埋怨,什么教育总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怎么能够肩负他的信任?
其实军阀当政,很少会重视教育的。
在内阁的部门中,教育部是仅次于农林部,排名倒数第二的清水衙门,连吃请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而老者的眼神中也流露出无辜的意味,对他来说,一个文化人,突然被一个大军阀看上,并叫到家里去,并不是好事,有点像是妃来横祸的味道。
可是躲不过去,他也颇为无奈。只好带着三分小心,坐在了曹锟的府上。
其实,他也是莫名其妙的在昨天晚上,接到了教育总长的一个重要‘任务’,第二天去曹锟的家中,作陪。
虽然曹锟进京也有些日子了,但是对于老者来说,他哪里知道曹大帅的宅门往哪儿开啊!要不容易打听到,原来是前朝最出名的行宫西苑,这才拖着不太情愿的脚步,大清早的先是在大栅栏喝了一碗豆汁,俩烧麦,这才打着酸溜溜的饱嗝,溜达的走到了西苑。在门口,老者还被卫兵奚落了一阵,本想着最好被赶出去,这也算是交差了,可没想到……
最后还是没有脱离户口。
从老者的眼神中,王学谦却似乎读到了对方善意的提醒,显然老者是把王学谦当成了和他一样的身份。不过看王学谦身上的装束,心中顿时有气,年轻人太不懂事,年纪轻轻的就走上层路线,穿着光鲜的让人嫉妒。
王学谦这天穿着的是一身薄料子的猎装,看上去和街头的学生装有些像。
但是老人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不好。
这王学谦身上的一身行头,明显是英国货,用料上乘。这年头,看衣服的用料,做工是其次,主要看纽扣。上等的做工,在细节上最是讲究。这年头可没有塑料纽扣,除了金属之外,用的最多的是牛角,而特殊一些的就要用到象牙,或者是大明火珐琅彩的白色铜质地纽扣,金银纽扣也是常见的高档服装的装饰品。
这些都是上等货,而王学谦的衣服上的纽扣,很显然是大明火珐琅彩的白色铜质地纽扣,这种发源于法国的技艺,以废品率奇高而著名,当然价格也是非常昂贵的。
相比象牙纽扣,珐琅彩更出众的色彩辨识度,而且永不会变色的艳丽,在欧洲是非常受推崇的。属于上流社会的门面。普通人喜欢用廉价的,但质地也非常不错的牛角等用来当纽扣,当然也有用铜、铝等材料作为纽扣。
在老者的眼中,王学谦的派头十足,但过于年轻,肯定不会是曹锟的客人。
既然不是客人,他就先入为主的认定,王学谦和他是一类人,陪客。
至于身份,应该有点学识的留学归国人员,可王学谦的举止和做派,显然和他是两类人,肯定是走上层路线的。所以这么热的天,还是穿着唯一的高档行头,匆匆赶来,就按照他的分析,这身行头,价值不少于千元。
这可是一笔大支出。
至少对于老者俩来说,等于好几个月的工资。老头面恶心善,决心敲打一下王学谦,免得年轻人误入歧途。
一开口,就是一句鸟语,拉丁文,意思就是:“先生贵姓?”
老者在这一刻,将权势滔天的曹锟,曹大帅给晾在了一边,而曹锟听着什么‘死’,什么‘傻’的,还以为是骂人,顿时眼珠子都鼓起来了。王学谦也是为之一愣,随后狐疑的看了一眼老者,尊老爱幼的美德他还是有的,于是回答了一句:“免贵姓王,双名‘学谦’。”
同样是拉丁文。在国内的大学之中,尤其是教会学校,对于英语和法语的教育是不遗余力的,但是对于用处并不那么明显的拉丁文,就不那么热衷了。
但在国外的大学之中,拉丁文的学习是必修课,因为作为协议,文件签署之中,最为稳妥的一种书面文字,拉丁文死板的意思,绝对是作为法律,国家之间的递交国书,最为合适的一种表达方式。
老者挺客气,并没有开口就规劝,反而笑呵呵的用一句拉丁文,来确认王学谦的身份。
一句拉丁文,无伤大雅,但能妥妥的确认王学谦的留学生身份,可老头听到‘王学谦’三个字的时候,挺纳闷,觉得这三个字挺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眼神不由的在王学谦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还是觉得面生。
忽然记忆中,如同阴天中刺破云层的一道金光,瞬间拨云见日一般的如同潮水一般涌过来。老者这才想起来,为什么对王学谦的名字有印象了,突然老者拍掌大笑起来:“完全是因为另外一个人,你是‘仲申’的小老乡,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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