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上。
朱子兴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走了上去,在汽车边上站定,隔着车窗,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王大少,您老这谱可摆的有些大了,瞅瞅这上海滩,有谁敢让朱三爷站在冷风里等的,你算是头一个。”
“上车!”车门打开之后,王学谦根本就没有说话,反而是一句命令式的口吻,这让朱子兴非常不爽。
但同时,他也没有辩驳,乖乖的上了王学谦的汽车。
扭头在打开的车窗对着自己的司机喊道:“跟上,都跟上。”
在后座上,坐定的朱子兴撇着嘴,不耐烦的说:“子高啊!今天你三哥我大杀四方,盛老四输的脸都绿了,以后你使唤我的时候,就能不能用别的手段,不要总拿我老爹说事?”
“再说了,我可听说那边,今天可都动上枪了。这英国人也够狠的,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你没事跑闸北去干嘛,老实在家呆着,不好吗?”
朱子兴也是一个碎嘴子,心里头的不开心,只要让他把话说完,已经能够散去一半的怒气。再说了,朱家和王家是世交,他也不能落了王学谦的面子。
王学谦看了一眼身边的朱三公子,冷言冷语道:“你爹不让你管家族产业,看来是对的。”
王学谦的心情不好,说话也是带着刺,一下子就戳中了朱子兴的痛楚。他也想和盛恩颐那样,分产业的时候,头上顶上一个董事长,老板的称号。
发片子的时候,也显得牛气多了。
可是朱子兴呢?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一个白身,这让他情何以堪?
“王学谦,别以为你被我爹看重,就可以胡乱编排小爷,我可告诉你,在上海滩小爷也不是吃素的。”朱子兴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说道激动之处,猛地一拍王学谦的大腿。
可是忽然间,朱子兴愣住了,感觉硬邦邦的面料,有些拉手。这种面料的材质,甚至连土布的面料都要比这好得多。而王学谦的着装,在冬天大部分都是保暖非常好的毛料,而且还是英国来的毛料衣物,服帖的很。
朱子兴好奇的用手再想摸的时候,被王学谦一巴掌打掉了。
朱子兴一翻白眼,不悦道:“又摸不坏,看你这小气劲。”
“你不觉得车内的气味有些不一样吗?”
连王学谦都闻到了血腥味,他不相信朱子兴会闻不到。
朱子兴当真顺着王学谦的意思,仔细的在汽车内嗅着,感觉这种味道有些熟悉,自言自语道:“有些甜,还有些腥味,我说,子高,你这不会是?”
王学谦冷冷道:“男人,不见一点血是永远不会成熟的。”
按理说,王学谦说话的语气很酷,他是从闸北来的,而闸北又发生了流血事件。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朱子兴不难猜出,王学谦的行踪。可是这位朱三爷愣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岔了。
就见朱子兴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脑子里全是男人和血,联系在一起。总觉得缺点什么,忽然他明白了,缺少女人,不经人事的女人。于是,贱笑:“子高,不用灰心,男人的第一次,大部分都不会太顺利。”
朱子兴能够看到王学谦倒霉,也是非常开心的。尤其是,自以为事的认定,王学谦在男人面前失了威风,才脾气这么冲。
其实,朱三爷倒是非常适合做损友,这才想着要宽慰几句王学谦。
不过眼看汽车已经拐进自己家大门,想着等会儿说话的机会多的是。可是当他站在门厅里,看到王学谦身上皱巴巴的,显然这都是血风干了之后才有的,肯定不是从女人身上弄来的。
“子高,你这是……”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在闸北了吗?对了,等会儿我还要去会馆,我们的身材差不多,你给我找一件更换的衣服。”王学谦不在乎道。
其实一开始,他身上被伤员弄了这么多的血,心里也挺‘膈应’的,但现在已经麻木了。
朱子兴双眼发直道:“那么刚才我拍的地方是……”
“没事,不过是干了的血。”
“我……”朱子兴感觉胃里就像是在翻腾一样,顿时酸的,苦的都往喉咙上串,想用手捂着嘴,但是感觉还是手可能也沾染了血迹,瞪着眼珠子就在门厅口的草丛中吐了起来。
人在恐惧的时候,难免有些疑神疑鬼,他甚至感觉到王学谦的汽车后座上,都黏糊糊的,仿佛王学谦是在‘尸山血海’里泡过似的,朱子兴回头对王学谦质问道:“你的车不会也……”
“送一程为民族事业献身的烈士,是你我的光荣。”其实他的车就送过一个伤员,身上的血也是那时候沾染上的,不过纯粹是吓唬一下朱子兴。
朱子兴哪里见过这架势啊!
顿时吓的脸色惨白,仿佛鬼混附体一般,打起了摆子。
都这幅样子了,王学谦也不忍再吓唬朱子兴了,拍了一下朱子兴的肩头,说:“送过两个伤员,你想多了。让你联系在商会的秦会长,你帮我联系了吗?”
朱子兴哪里管的上这些,一个劲的干呕,眼神幽怨不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