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学谦来说只要东西他喜欢,价格倒是次要的。看着楼梯口的墙上,羡慕的位置上写着当日法郎兑换的牌价,王学谦不由的问了一句:“这里结账采用各种货币?”
“法郎、美元和英镑都能结算,银行支票也能用。”后者非常恭敬的看着王学谦,显然是把他当成大客户:“这位先生,您可以称呼我为贝尔纳,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法国人,在巴黎的第八区住过。”
就像是一段光荣的历史,这个叫贝尔纳的家伙,反而对于在巴黎的富人区居住过,成为了他这辈炫耀的本钱。
不过王学谦的心思反而不在这里,5月份他在巴黎的时候,当时美元兑换法郎还在1:2.5,可这才半年的时间,就已经跌到了1:4的地步。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好奇之下,王学谦问道:“法郎的汇率一直再下跌吗?”
“哎,都是让德国鬼害的,法兰西的荣耀在战争之后,变得越来越惨淡,但愿上帝保佑,这一切快一点过去。我听说夏天的时候。巴黎还闹出了规模很大的罢工潮,反对物价上涨。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无法阻挡的。”不过贝尔纳好像意识到这样说自己的祖国,似乎不太好,于是幸灾乐祸道:“不过再怎么说,我们胜利了。伟大的法兰西战胜了德国鬼。我听说,马克现在比卫生纸都要低廉,要不是钞票实在不适合如厕,相信德国佬一定不愿意用钞票换卫生纸。”
“先生,到了。”
说话间,贝尔纳带着王学谦来到了二楼,放眼望去。二楼的装修比底楼更加的奢华。间的位置,还有一个休息用的圆形沙发,可以围坐一团。沙发边上有酒柜和咖啡机。
此时的孟小冬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周围,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都不够用起来。
自从王学谦和贝尔纳用法语交流之后,她就只能干瞪眼了。
不过王学谦的一句话,顿时让她眉开眼笑:“去看吧。喜欢的话就告诉贝尔纳,让他让你试戴,喜欢就买下来。”
“先生你一定很爱你的女儿。”孟小冬的年纪很容易辨别,最多也不超过十岁,但这个话让王学谦很难回答,有些别扭额想到,哥们有这么老吗?随即咳嗽一声之后。掩饰道:“有什么我适合戴的手表吗?”
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卡地亚的手表,其实不太适合严肃场合佩戴,尤其像是王学谦。习惯上还是更喜欢能够突显出性格,但不需要那么活泼的元素。
贝尔纳想了想,还真的想起来有一件商品或许能让王学谦喜欢,但是价格可能会很贵,而且这件商品并不适合公开:“先生,您知道雅克德罗这个品牌的手表吗?”
“是‘玩偶’系列还是‘鸣鸟’系列?”雅克德罗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印象平平,但是在贵族和皇室来说,确实拥有非常多的追捧者,西班牙皇室甚至把这个品牌的手表,全部采购,作为皇室的专用钟表。而‘玩偶’系列和‘鸣鸟’系列是其品牌最经典的两个款式。
贝尔纳松了一口气,其实这块手表的来头很大,是原本在战争时期,法国政府作为国礼送给各个同盟国首脑的,但是让法国驻民国的公使非常迷惑的是,当时的民国的首脑好像很多,但是手表只有一块。送,不好,患不平而患不均的道理他是懂的;不送,带回去,会变成贪污。
想来想去,这位公使大人把手表往在上海卖给了一个法国商人不了了之,反正国礼出现在民国,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就这样,这块本来应该成为国礼的手表,就成了这家店铺非常烫手的山芋。因为他们不经营雅克德罗这个品牌,而知道内幕的法国人都不敢买这块手表,民国人对这块看上去非常精致的手表的报价非常不满意。
只能成为库存积压下来,每次推销,都只能是偷偷摸摸的,深怕被人知道了内幕。
王学谦严肃道:“我需要知道来历。”
“这个,康德公使受命来协调战争时期的事物,但是当时你们的大总统改当皇帝,当然非常不成功,战争随后就爆发了……而康德公使又不想让人认为他的外交策略的失误,而影响他在政坛的未来……”
“好吧,把东西带来吧。”
当精致的盒打开之后,宛如一个沉睡的童话故事苏醒了过来,王学谦第一眼到这块手表,就已经喜欢上了这块造型别致的手表。
“先生,这块手表最让人惊叹的就是,它拥有整点的报时功能,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个音符,但是运用在手表上,也是非常罕见的。”说完,他把手表的指针调节到了整点的位置,然后紧紧的等待。
一段轻快明亮的音乐,虽然短暂,但是却带给人一种完全不像是机械品的那种声音,多了一些轻松的童趣。
而在盒上。法兰西的标志,还有总统签署的一份外交词令,似乎都在述说着这件物品的不同凡响。
“我非常喜欢,但愿你是一个正直的商人。”
贝尔纳心说:“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个冤大头,不斩一刀,哪里能显出法兰西国礼的高贵来。”指着手表的表圈,开始卖弄道:“先生。您看这块手表采用了铂金材质,这是最高贵的材质,法郎底的表盘,水晶的表镜需要一个高级技师研磨3个月甚至更久……整个手表的制造时间超过两年,如果是十万法郎的话。”
王学谦笑了笑,从手上摘下了他佩戴的那块手表。朗格。德皇在战争后期准备给奥皇的礼物,不过还没送出去,战争就结束了,手表上拥有德皇的家族徽章。随着战争的结束,流落到了美国。
贝尔纳是一个法国奢侈品行业培养出来的鉴定师,更是一个精通各国皇室纹章的专业人才。
当他看到王学谦的手表的那一刻,吃惊的张着嘴。半晌,都没有说话,良久才惊叫道:“你怎么能把这样一件艺术品戴在手上?”
“对我来说,这首先是一件日常用品,其次才是收藏品。不过它的价值比你推销的法国国礼要便宜的多。”王学谦从目瞪口呆的贝尔纳的手拿过手表,然后戴在手上。
准备起身走了,实际上,对于贝尔纳来说。这块要命的法国国礼,已经成了他的重大负担。
可他再看王学谦,又不像是好糊弄的角色,顿时有些期内的低下头:“先生如果诚心想要的话,我想3000美元会是一个公道的价格。”
“成交。”
王学谦虽然可能不在乎这点钱,但他也不会愿意成为冤大头。
当孟小冬兴奋的选了一款看上去还算素雅,但材质同样是铂金的手表。讨好的看向王学谦的那一刻。
王学谦眼神飘向了贝尔纳,这让贝尔纳神经质的吓得一跳,条件反射般的叫屈道:“先生,这件商品不能打折。”
随即。似乎气短似的,底下了脑袋,眼珠滴流乱转,想了半天,这才抬起头,紧张的看着王学谦,叹气道:“好吧,最多打八折,1200美元,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当付钱的那一刻,连孟小冬都有些恍惚。不久之前,她被芮庆荣强买强卖,价值3000大洋。
可这才多久啊!
她竟然会在霞飞路的精品商店里购物,买了一块3000大洋的手表,把她卖掉刚刚好。
捧着精美的盒,孟小冬也有些恍惚,眼神迷离的看着王学谦,失神道:“你不怕我带着它跑掉吗?”
“你有这么傻吗?”王学谦笑着问。
孟小冬使命的摇了摇头,傻才跑呢?
不过王学谦的接下来的话,让她心头一冷:“如果你真的想要过原来的生活,告诉我一声,不然你连上海都出不去。不说这些了,礼物的店比较远,坐车去吧?”
孟小冬顺从的点头跟在王学谦的身后。
不过出门的那一刻,她却有种愤愤然的不满,不是说给她购物的吗?可是账单上,她买的东西虽然很贵,大部分花出去的钱都不是给她花的,这让她在这一刻有点失落。
在店员恭敬的送别,侍者推开了商店的玻璃门,恭送出门。
奇怪的是,那对年龄反差奇大,对孟小冬横竖看不顺眼的金钰春却还在门口等着,似乎想要在王学谦出门之后,好好的羞辱对方一番。
可让她诧异的是,王学谦和孟小冬径直如果他们,眼神在他们身上哪怕停留一秒钟都没有,直接上了汽车。
当汽车发动,离开之后,略显老态的冯老板这才想起,汽车上的标志。想到了近期在上海滩非常出名的一个人物,不过因为太神秘,很少人认识,只知道这位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是资产数千万的远东银行的执行董事。
虽然人不认识,但王学谦乘坐的那辆英国产戴姆勒而闻名,而且全上海就自此一辆,戴姆勒车标是一头昂首向前的大象,于是商场人称‘王大象’。
冯老板遗憾的目送汽车消失在视野,感叹道:“原来是‘王大象’。”
金钰春皱着眉头,嘀咕道:“好难听的名字,他很有名吗?”
“何止有名,简直就是呼风唤雨的角色,在他眼力,我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冯老板哀叹道,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王学谦有一辆‘大象’牌汽车,所以才成名。
金钰春哑然失声,原来那个俊俏的小哥这么有料,可惜了……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