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张静江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就像是现在,他拖着残疾的腿,一拐一拐的走在交易所的走廊里,拐杖重重的敲打在地板上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楼层。
而他的侄子张秉三,只能紧张的陪着十万分的小心护在边上。
却不敢上前搀扶一把,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敢这么做的话,迎接他的肯定不是叔叔的微笑和感谢,而是拐杖划过一个不规则的半圆,目标就是他的脑袋。
好在这段路没有楼梯,只是费些力气,没什么大的危险。
对于父亲让他来上海,跟在叔叔的左右,一开始张秉三是有些怨言的,作为张家的嫡子,他应该在南浔,湖州享受财富带来的美好生活,而不是像一个赌徒一样,整天在寄希望于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发生。
即便在上海,张秉三也该过上舒心的日子,而不是整天和那些整日里想着消灭北方军阀的家伙为伍。
但看着叔叔为了整个家族的兴旺,拖着残疾的身体,让他想到了那些大家族总所周知的秘密。家族成员可以牺牲自己,成全家族,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借口。
自从那时候,张秉三才对叔叔的印象变了,不在害怕一个人和叔父单独在一起,尤其让他奇怪的,随着跟随这个叔父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甚至开始崇拜张静江起来。
唯一让张秉三有些怨言的是,张静江投资的对象,有些让他看不上。
孙先生手上无兵无卒,说是穷困潦倒也不为过。演讲倒是非常好,但是除了嘴皮子好意外,张秉三看不到任何一点崛起的希望。还整天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随着年龄的增加,精力也不如以往旺盛的孙先生,开始变得独断起来,能够听取的建议也少的可怜。
“叔父?”
“你不用劝我,我的事情我知道。至于你……”张静江看了一眼侄子,想着这些年,眼前的侄子从一个毛头小子,渐渐的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但同时也跟着他吃了不少苦。
说心里不愧疚,那是假的。
张家,是南浔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家产千万白银。在南浔,家产只是比刘家手一点,但还是一个等一的豪门。不仅在南浔,就是在浙江,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豪,全国也能排的上号。
可张家和南浔大部分的丝绸商人一样,没有多少底蕴,是他们最大的短板。随着日本丝绸行业的崛起,浙江的丝绸产地一再萎缩。丝绸,这个华夏最重要的贸易支柱的作用,将越来越小。张家的产业虽然还在挣钱,但是已经是不如以前暴利。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候,张家没有一个强势人物崛起,那么整个张家就会陷入坐吃山空,最后落败的命运。
张静江是在赌博,但他赌的是把最大的注,压在最不起眼的人身上。这样的坏处就是,风险极大,但好处也非常明显,只要付出一笔让张家能够承受的代价,这笔代价是不会损害到张家根本,就能获得想象不到的收益。
只要成功,那么张家将辉煌腾达,一跃成为真正的豪门。
想起当年的吕不韦,张静江有理由相信,他所作的努力都是有用的,而且还能给家族带来巨大的好处的。
张秉三也知道叔父这些年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为了这给家族,他也不会拖着残疾的身体,走南闯北,而且这些年的身体,越见的虚弱,已经有种不堪重负的孱弱。
“叔父,筹集款子如果实在困难的话,我看还是给家里拍电报,让家里准备吧?”
“不用,秉三你记住,在我成功之前,我的任何举动都和家里无关。”张静江一下子声色厉荏的告诫,让张秉三有种难言的害怕,但他更是对这个叔父敬佩起来。
眼前这个已经瘦弱的不成样子的人,心里要有多少执念,才会下这么大的一个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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