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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问题是,他要是说听不懂,势必会影响他在学生心目中的威望,而如果胡乱说一气,又和他耿直的性格所不符。想来想去,陈布雷只能面对孟小冬的失望,摇了摇头道:“他们用的语言好像是拉丁文,我连拉丁字母都还没认全,可能让你失望了。”
一直以来,孟小冬以为陈布雷是王公馆里最博学的人,可是忽然间,连陈布雷都听不懂房间里三个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家伙的谈话。
或许是对王学谦还有些芥蒂吧,孟小冬还是决定想着陈布雷,宽慰道:“老师,其实我也想明白了,他们说话就像是方言一样。就像是四川人说话,广东人摇头是一个道理。”
看着孟小冬煞有介事的小脑袋点了点头,似乎根本就不是为了宽慰陈布雷,而是想要说服她自己一样。
陈布雷脸上一僵,心说:“可能吗?”
小心的偷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两人说话都很轻,书房里的人正谈性正浓,恐怕不会听到。这才对孟小冬解释道:“小冬,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在书房里的三个人,都不简单,而且很不简单。”
陈布雷试图想要描述几个人的与众不同,想来想去,还只能拿自己说事。
似乎在回忆一段奇妙的经历,陈布雷的眼神也有些迷离起来,语气平缓,但难以掩盖心头的激动:“我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学问只能骗骗小孩子。而他们是这个国家的精英,最聪明的一些人。”
“先生,你很了不起的。”孟小冬同仇敌忾道。
可陈布雷压根就不是她这一边的,打断道:“布雷这一生能够有幸追随先生,是布雷之幸,而非先生之幸。布雷粗鄙,能够懂的东西很有限。不像先生他们,仅各国语言,能流利的说上五六门外语,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孟小冬不服气道:“这家伙这么厉害?”她是先入为主,把王学谦和盛恩颐放在一起,认定了王学谦不过是有点势力的花花公子,即便不是,也是没大本事的人,靠着家里的势力,才能让他在社会上作威作福。毕竟,有本事的人,会和帮派的人走的那么近?
王学谦厉害不厉害,陈布雷是心知肚明。就像是凡人一样,永远都是凡人,想要做出成就来,就需要非凡的努力。可有些人不一样,他们很轻松的就能让很多人绝望。
在书房的里的三个人或许就是这一类型。
“何止厉害。”陈布雷苦笑道:“平时先生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性格也极其好。但要是说起正事起来,他们的学识,可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掌握的。说起来也惭愧,有几次,卫博士和先生谈话,我也在场,说话也都是用中文,虽然每一个字我都非常熟悉,但是对于他们说的问题,却无法理解。”
“这是先生不擅长的和他们擅长的相比,不算。”孟小冬似乎有力挺陈布雷的意思。
可问题是,陈布雷根本就不领情,更像是气短:“有时候让人无力的,并不是不够努力,而是自己努力了,别人却能够轻轻松松的赶超你。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其实你还是很聪明的,要是能够静下心来,将来的成就一定比我强。”
“有什么稀罕的,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孟小冬气鼓鼓的说道。
陈布雷笑道:“肩膀都一样,可肩膀扛着的脑袋可不大一样了。你还不服气,就拿先生来说,他只要看过的书,看完之后就能全部背诵下来。”
“这就是过目不忘。”孟小冬吃惊道。
“不仅,先生,卫博士几乎也是如此,不过他对数字更加敏感。”陈布雷回想起这些,总是有些无力感。能背小数点后十万位的人,他陈布雷是绝对要仰视崇敬的。
孟小冬吃惊道:“那他们不是‘变态’?”
陈布雷有些好笑,可细细想起来,确实有点这个意思。变态,或许是一个不太好的词语。但却很能说明彼此间的问题。
正当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忽然风云变幻,书房里传来了一阵惊叫声,或是抱怨,或是不赞同:“娘希匹,你这不是糊弄老实人!”
“老实你个‘锤子’,全世界的老实人都死光了,也糊弄不到你头上。”
……
书房里似乎有了争执,陈布雷习以为常,不过当三个博士,好好的谈话不久,就开始变得像是市井人家一样,谩骂起来,似乎这一刻,这些人从天上一下子降到了泥地里。虽然三人都是学贯中西的博学之士,但要说骂人,还是家乡话顺口。
陈布雷好奇的看了一眼孟小冬,后者非常配合的眯起四双丹凤眼,笑意难以隐藏道:“先生,这两句我听懂了。”
陈布雷丧气道:“我也听懂了。”
或许,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真实的说明,绝顶聪明的人还是人,并不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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