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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书见状,苦笑着放下老宽头的衣领,怒气冲冲道:“你这老头,镇长千叮咛万嘱咐,就怎么就一点不让人省心呢?”
老宽头不自然的摸摸鼻子,让人作呕的鼻涕耷拉在手上,不过他浑然没有感觉到似的,往拴牲口的车架子上一抹,一抹反光,亮晶晶的,在阳光下特别明显。
“我这有怎么了?一大早我就从村子里赶着牲口出来,你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还敢在老子面前说三道四,反了你了?”
“你说,你说……”
李文书毕竟年轻气盛,被老宽头的话一激,顿时气的又要动手,别看老头一副行将就木的落魄相,可手上一用劲,肌肉一下子鼓了起来。估计真要动手,李文书也不过是一个惨白的下场。
李文书懊恼的捂着头,蹲在地上:“老宽头,我说你什么好。你故意多绕十几里路,这是准备干什么?”
老宽头警惕的看了一眼紧跟在大车后面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正一手靠在腰间的配枪上,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老宽头故作镇定的豁开大嘴笑道:“我这不是两手准备吗?”
“什么两手准备?”李文书反驳道:“你是不是让村子里的年轻人都上山了?镇长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不是拉壮丁,也不征兵,要是征兵的话,在镇长里下个通知,让各个村子自行报上来,不一样吗?这是选举,每一个年轻人都是选民,你让村子里的年轻人跑了,谁还来选举?”
“爱来不来,反正我是两手准备。再说了,镇长的花花肠子可不好猜,我今后总要在村子里住下去吧?到时候人被你拉走了,我可要被人戳脊梁骨了,虽然我已经不是保长了,可这村长的人选不是还没定?这上溪村还是我说了算。” 老宽头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觉悟,反而说的是义正言辞。
“你……这头老倔驴!”
李文书没办法,这老头,不好对付。这一点,连镇长都是深有体会,不过让人庆幸的是,镇子里也没人指望,没多少土地的,紧靠山林的村子能做多大的贡献。
可再怎么说,这老宽头也不能祸害镇长吧?
车上躺着的两位,可是连镇长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老宽头不知道,李文书可是清楚,当初县长可是一流小跑着,跟着两人的大车,从县里,跑到了镇上。跟个奴才似的,要是一般的人,能让县长怎么用心吗?
可这些话,李文书也不能多说。
王学谦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支起来胳膊,看了一眼李文书,问道:“出了什么事?”
李文书也不知道王学谦听到了什么,听到了多少,陪着笑道:“王先生,原本有一条近道,不过前几天下暴雨,把路给淹没了,我一时不知道缘由,正和老宽头争论呢?”
老宽头在边上也是哼哼唧唧的答应,也不知道这老头在想什么。
王学谦没有追问,摆摆手道:“快点赶路吧?这么热的天,还跟着记者,尽快抵达村子,也好让人休息。不然显得我们不懂待客之道。”
“对对,王先生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李文书赞同道,一边急忙给老宽头使眼色,试图警告这老头,不要在路上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不然他可不会放过这老头。
之后的路途,李文书也不敢大大咧咧的坐在牛车上,反而警惕的跟着老宽头,和牛车并排走着。
“这老宽头是上溪村的保长?”王学谦闭着眼睛,突然问了一句。
李文书这才知道,刚才他和老宽头的争论,都让人家听去了。好在王学谦也没计较,不然到时候,镇长哪里就不好交代。点头苦笑道:“这上溪村的人一个比一个鬼,老宽头这个保长当的也不容易。前两年,卢大帅招兵,当时因为数量太大,很多村子的人都愿意当兵。后来驻扎在县城的军官就下令部队开始拉壮丁,拉走了不少人。这两年,只要乡下人一看到当兵的,都怕了。”
王学谦不做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这老宽头倒是挺适合当保长的,至少还能为乡里乡亲考虑。”
“他这哪里是为乡亲考虑……”
李文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在前头拉着牲口的老宽头打断了,气咻咻的嚷嚷道:“这个破保长,谁愿意当,谁去当。老子可不伺候了。”
之后的路上,王学谦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他似乎被老宽头的话给触动了。如果他一个劲的说,这今后的村长将和保长大不一样,估计老宽头也不会相信。
反而会认为王学谦别有用心,在路上,思量了很久,才在心里暗暗道:“看来必须要增加一个竞争者,不然按照他预想的选举,根本就继续不下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