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过,唐代科举自高宗以后,首重进士科,明经其次,其他诸如明法、明字、明算等科虽然也被一一张贴了出来,但学子们还是首要检查进士、明经两科。
明经重帖经、墨义。所谓帖经,就是将经书任揭一页,将左右两边蒙上,中间只开一行,再用纸帖盖三字,令试者填充。墨义是对经文的字句作简单的笔试。
就相当于填空和名词解释,帖经与墨义,只要熟读经传和注释就可中试。
事先得到题目的人哪会在这上面出问题?
所以学子们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愣是没找出一篇有错误的。
这种硬性客观题也没有动手脚的空间,哪怕事前有过交易,你家小子硬是在考试的时候写错一个字,那也只能抱歉了。
这种事哪怕真计较起来,陈.希烈也有足够的底气,老子又不是没给你机会,自己脑子发抽怪得了谁?
然而进士科考的是诗赋,真能靠自己本事取中的学子写出来的东西一般都有很大的亮点才能在残酷的比例中脱颖而出。
至于那些事先拿到题目的,则更不在话下,找的都是最有名的抢手,那文采绝对杠杠的!
所以考卷被张贴出来之后,大部分的寒门学子都哑了火,唯一还有些忿忿不平也就是那些三百多名开外又不算离得太远的人。
这些落榜学子中的优秀者显然对自己的文章也有很大的自信,自认明经科的题目也一字未错,便对皇榜上排在最后的十几个人心生不满。
越看他们的文章便越觉得不过如此,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以。
陈.希烈一直在静待他们的反应,眼见这帮家伙果然被分化了,于是又朗声道:“本官知道你们肯定还有不服,没关系,凡是自认自己的文章要比上榜之人优秀的,大可过来把自家考卷取出,咱们也一起贴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看,看看到底谁的文章更好!”
这话一出,原本嘀咕着自己很牛的一帮人便有大半闭上了嘴,但也有一小部分实在不甘心,于是便上前寻找自己的考卷。
很快,这些人的试卷也被贴了出来,而且在陈.希烈的有意安排下,这些人的试卷还被贴在最后十几份考卷的下方,如此,对比便一目了然了。
有道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这些不甘心失败的家伙虽然自视不凡,但他们的文章之所以没被取中,本身就一定有着一个或者多个大大小小的问题。
就算不是今年,往年里按照比例取中豪门学子后,寒门学子的入选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严格按照程序走,好的留下,差的排除。
为此,当这些人的文章就被放在那些取中文章下方的时候,学子们还是很轻易就分出了高下。
毕竟凡是被排除的文章即便没有明显错误,在文采上也必定会差上一些。
更何况,陈.希烈先将好的文章张贴出来,然后引诱这帮不甘心的家伙将自己差上一些的文章张贴出来,珠玉在前,学子们天然的就将这些人的文章又降了一档。
再者,鉴于不能说出口的阴暗心理,那些已经死心的学子更不想这些人能逆袭成功。
有苦就一起受着呗,你们要是成功顶上去,那我们岂不是更不开心?
于是,这些文章几乎一被张贴出来,就有人指着他们的文章开始找茬。
这些人独木难支,没多久就在层出不穷的挑剔中败下阵来。
眼见这一幕,陈.希烈心中冷笑,更加坚定了新定的策略。
这帮子文人没一个能用的,之前自己就是太相信这些人才会败的一败涂地,今后自己必须联合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才能在朝堂中站得更稳。
一侧的茶楼上,万世俊淡淡一笑:“陈.希烈这招釜底抽薪用得还算不错,看来他也有了长进。”
对面的许辰不置可否,只是看了一眼,像是发现了一个熟人,但仔细一看却又不敢确认。
杜甫这一次也参加了科考,而且由于身体莫名其妙的变得年轻,精力也好的惊人。
有了强壮的体魄后,自信也多了许多,加上常年科考的丰富经验让他今年几乎不怎么紧张,考场之上发挥的很稳定,所以今年便被取中,而且还取得了第八名的好成绩。
杜甫朋友不多,高适走后,岑参也在一月前离京西去,而李白继续在两京漂泊,这一次来看成绩,身旁只跟着同客栈的几位同年,并不算很熟,只是认识而已。
方才在皇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自是一番老泪横流,如今还未离去,只是因为同来的学子都在,他不好特立独行,伤了这几人的心。
毕竟人家都没考中,你一个人考了好成绩就不管我们,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于是,留下来的杜甫百无聊赖,便也一道看这些被张贴出来的文章。
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