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骜铁青着脸,大步走进屋内。坐下之后才发现江崖虹一直蹑手蹑脚的跟着自己,他没好气的呵斥道:“方才的话没听清楚么?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孩儿已让小厮去告诉庄氏收拾行李了。”江崖虹低眉顺眼,小心翼翼道“孩儿担心父亲,所以……”
江天骜看着向来不重视的庶子那窘迫中夹杂着关切的神情,心头百味陈杂,语气也缓和下来:“我没什么事,你自去忙吧!”
“孩儿服侍父亲喝盏茶再走,可以吗?”江崖虹犹豫了下,轻声问。
他为了这一刻曾对着铜镜练习了无数次,无论语气举止还是神态都恰到好处——那种竭尽全力想讨父亲欢喜的慕孺心情,当真是栩栩如生!
江天骜如今正逢人生最失意之际,两个嫡子又都不在身边,也没有窦氏出来打岔,哪能不受感动?
他暗自一叹,以平生最温柔的语气道:“当然可以!”
于是理所当然的,江崖虹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去端茶碗的手甚至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发抖。
这情景让江天骜既欣慰又心酸,暗忖:“往日里我太疏忽这孩子了……不意他竟是这样的孝顺!”便决定这次要挟成功后,江崖虹的前途也要考虑起来了。
他不知道此刻看起来欣喜若狂的江崖虹正寻思着:“之前十九已经跟我约好了,里应外合干掉江崖月和江崖情,结果我还没开始做这内应,江崖月竟就死了!也不知道是十九拿了把柄也还不信任我,还是四房其他人做的?不过仅仅去掉一个江崖月还不够,如果江崖云跟江景旭也都死了,跟前这老东西就剩我一个儿子,其他孙子又年纪小,那才是我的好日子来了呢!”
这么想着就有点后悔当初交把柄给江崖霜“有那份按了手印的东西在十九手里,哪怕这老东西的儿子就剩了我一个,我也脱不了四房的掌控!当初还是心太急了点!”
但他也知道,他现在去跟江崖霜讨要把柄不过是自寻死路——谁叫江崖月根本不是那上面描写的死法,到时候江崖霜拿出来给大家一看,索性把江崖月的死推到他头上,来个:“当初十一哥意图撺掇我对二哥不利,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又想着十一哥竟起了这样的心思,倘若告诉了大伯和大伯母,怕伤了两位长辈的心,不告诉的话,万一十一哥找其他人去合谋那可怎么办?”
所以“就吓唬十一哥写了这张供词,想着十一哥被我拿了这个把柄,必不敢再胡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哪里想到十一哥竟然丧心病狂至此……我实在看不下去,不得不拿出真相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江崖虹心情沉重“谁叫我生母不是正妻呢?”
他“激动万分”的伺候江天骜喝完茶,中间还乖巧的替父亲捏了捏肩,见江天骜将茶碗放回几上,便露出一抹失落与不舍,低声告退。
这一番表演显然刷了不少好感度,因为江天骜竟喊住了他:“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一会去库里拿两支山参回去,叫你媳妇给你炖了喝。”又将自己的养生之道提点几句。
江崖虹面上受宠若惊,不住的说着:“孩儿不辛苦!父亲才是辛苦了……孩儿谢父亲关心!”心中则冷笑:“长这么大,这老东西还是头一次这么对我,果然他其他子孙不死光,就没我出头之日!!!”
正琢磨着回头如何说服四房替他弄死长兄和侄子们,一个下人忽然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老爷、十一公子,十九公子来了!”
“他过来做什么?!”江天骜闻言,心中才涌起的慈祥之情骤然之间消失无存,面容扭曲的拍案咆哮“生怕我不走还是生怕我不死?!去告诉他,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
江崖虹赶紧道:“快去打发了他走!”跟着不住替江天骜顺气“父亲保重身体,千万别中了四房的计!”说着就红了眼圈,一脸情真意切道“母亲没了,二哥也没了,大哥如今不在京中,您要是再被四房气坏了身子,却叫咱们这一房人如何自处?求父亲息怒!”
“你不用担心!”江天骜疲惫的摆了摆手“我虽然这些日子有些累了,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济事,被个小辈气出真火!不过是想到这小儿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是……”
“大伯何以出此言?”他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江崖霜的声音。
跟着之前禀告过的下人一脸惶急的跑进来磕头:“老爷!老爷!小的实在拦不住十九公子!”
江崖霜施施然进了门,笑着道:“侄儿可不是来催大伯走的,恰恰相反,侄儿是来请大伯留在京中的!”
江天骜心念一转:“难道两位叔父却不住我的压力,逼着四房来低头了?”虽然说江崖霜一脸笑容神情轻松,丝毫不像是被强押来让步的样子,不过,江天骜深知这侄子狡猾,谁知道是不是故意装的呢?
所以立刻沉了脸:“放肆!我欲回乡尽孝,此乃人伦大道,你一个小辈竟说出这样荒唐之言来,二叔多年来对你的教诲你到底听进去一丝一毫不曾?!”
“侄儿也是为了大伯好!”江崖霜闻言不急不慢道“大伯不信,何不遣退十一哥与下人,单独听侄儿一言?”
见江天骜不想答应,他似笑非笑道“对了,侄儿方才回四房更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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