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的一刀荡开难楼的挥砍,身着红袍金铠的李利出现在张辽面前,替他挡住了难楼的攻击与纠缠。
“多谢主公成全!”时间急迫,脱身出来的张辽亦不赘言,扬声道谢时便已策马追向试图逃走的蹋顿。
此时蹋顿已身遭重创,右侧胸口的伤口犹如干裂的地缝一般,血流如注,触目惊心。若不是他及时后仰避让,刚刚张辽的那一刀即使不能将他劈成两段,也能将他斩于刀下。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劫后,蹋顿再无半点恋战之心,想也不想,当即勒马转身,急不可耐地策马狂奔,试图逃离战场。
策马疾驰中,战马每一次跨越都会牵动蹋顿的伤口,带给他撕心裂肺的剧痛,硬生生痛得他龇牙咧嘴,满脸铁青,嘴唇都被咬破了,嘴角挂着殷红的血滴。但他此刻却顾不上这些,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命,最迫切的希望便是尽快摆脱身后张辽的追杀。为了能够活命,休说一道尺余长的伤口,就算断掉一臂,他也不会放弃这最后的逃生希望。
伏在马背上疾驰,蹋顿右手上的战刀不知何时失落了,此时身上的唯一兵器便是挂在腰间的佩剑。一边打马疾奔,他一边回头目测着自己与张辽之间的距离,直到双方拉开百余步的差距后,他方才稍稍安心。暮然回首中,他的目光越过张辽,投向战场右侧,那里是轲比能率领鲜卑铁骑与蛮军右翼激战的地方。
这一刻,蹋顿那豹眼环突的眸子中闪烁着浓烈如诅咒般的凶光。似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轲比能,否则便不足以发泄心头的愤恨。他为何如此仇视轲比能呢,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换来这般欲要择人而噬的暴戾眼神呢?
不知知情人断然不可能了解蹋顿和轲比能之间的纠葛。但这并不妨碍聪明的智者从草原部落之间纷繁复杂的形势中抽丝剥茧,从而得出结论,解析这两位草原枭雄的恩怨纠缠。
事实上,乌桓“代单于”蹋顿和鲜卑中部首领蹋顿,在某种程度上有着诸多相似之处。两人同为部落首领,同样文武兼备,武勇过人。心怀韬略;一样的年轻有为,一样的野心勃勃,一样的想成为草原霸主。最重要的是。乌桓领地与鲜卑草原交错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在漠南草原上,这是原匈奴人的故土。
同在一片草原上。部落势力相互交叉。使得原本互不相干的两大部族时有摩擦,互相争夺牧场和族人。实际上,乌桓和鲜卑与匈奴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乌桓更是鲜卑的一个分支。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部落的壮大,乌桓独立于鲜卑之外,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部族。
抛开以往的恩怨情仇不谈,单说眼下的草原形势。南匈奴部落已被李利兼并、融合。不复存在,唯有鲜卑和乌桓仍然盘踞在大汉边郡。并不断发展壮大。近年来,乌桓部落发展迅速,且内部相对团结,实力与日俱增,俨然盖过鲜卑一头,成为幽州边境上的草原霸主。
与之相对的是,曾经强盛一时的鲜卑部落随着一代枭雄檀石槐的陨落,部落四分五裂,各部首领拥兵自重,割据为王,并相互攻伐,妄图吞并其他部落而壮大自身实力。此消彼长之下,鲜卑各部渐渐沦为乌桓人的附庸,东部鲜卑首领素利和辽西鲜卑首领扶罗韩相继对蹋顿俯首称臣,处处以蹋顿马首是瞻。
东部鲜卑倒向乌桓人的怀抱,无形中使得中部和西部鲜卑部落压力大增,而压力最大的便是中部鲜卑首领轲比能。在轲比能心里,他始终认为鲜卑才是漠南草原的主人,是继承匈奴领地的正统继承者,乌桓人不过是鲜卑部族的叛逆。因此他打心眼里鄙视乌桓,自然也没把乌桓首领蹋顿放在眼里,更不可能屈服于蹋顿的威逼之下。可是蹋顿却憧憬着统一草原各部,试图收服鲜卑部落,继而与汉人一较高下,甚至还做着牧马中原的美梦。
这样以来,无形中促使轲比能与蹋顿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互不相让,争斗不止。但乌桓部落实力强大却是不争的事实,面对强者蹋顿,轲比能纵有百般不愿也不得不委屈求全,虚以委蛇,蛰伏待机。
卢龙塞一役,蹋顿联络乌桓和鲜卑各部,联合出兵。说是联合出兵,其实就是命令各部首领派遣兵马出战,轲比能同样接到了蹋顿的命令。蹋顿命他率领中、西两部鲜卑部落从幽州北面进攻,偷袭幽州腹地,致使汉军腹背受敌,首尾难顾。大战之前,轲比能满口答应,随后却迟迟不肯出兵,直到大战将至,轲比能才派遣阙机带领本部人马和牛羊辎重前去支援,等同于敷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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