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念至此,黄祖当机立断,站在上阶上朗声说道:“眼下宛城久攻不下,西晋援军转眼就到,军情如火,形势严峻,恳请军师发号施令,全军将士自本将以下全凭军师调遣。胆敢抗令不遵者,以军法论处,严惩不贷!”说完话后,黄祖微微躬身,对帐下的庞统拱手一礼,而后缓缓落座,再不赘言。
庞统闻声会意,当即起身对黄祖揖手还礼,遂迈步出列,立于帅案正前方,面对诸将不急不躁的缓声道:“我军连续攻打宛城七日,收效甚微,至今仍被波才大军挡在护城河南岸,不得寸进。究其原因,是我等战前对宛城守军的防御力量估计不足所致,不知敌情便冒然发起攻击,其结果就是眼前这般,久攻不下,损兵折将。”
说话间,庞统缓缓踱步到帅帐中央,话音却未停:“根据这几日攻打宛城周边城池的情况来看,就在我军袭取邓县的当天中午,宛城守将波才便已得知消息,随即收缩兵力,将驻扎在南阳郡辖下三十六县的兵马抽调大半回防宛城。
诸位将军都知道,长期以来,为了提防我荆州军北上攻取南阳,晋帝李利在南阳屯集重兵,派遣麾下大将波才率领五万武卫营步军驻守宛城,并且南阳郡本就有五万余守军。如此一来,驻守南阳的西晋大军就有十万之众,此番我军一路北上,相继歼灭了三万余守军,又在连日攻城之中击杀一万多敌军,由此眼下宛城之中还有不少于五万守军。也就是说,但我军兵临城下之时,城中屯集着七万守军,而我军攻城兵马也只有十二万,由此便不难想象,为何我军连日攻城却均以失利而告终。只可惜,这些至关重要的情报我等事先并不知晓,直到昨天傍晚,我详查各营呈报上来的战报之后,才获悉这一重要军情。”
说到这里,庞统话音一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以十二万步骑攻打七万大军防守的一座坚城,其结果可想而知,久攻不下是必然的局面。然而与宛城守军相比,我军北伐已有十日,出征时前、中、后三军共计十五万大军,于邓县城中折损近五千战骑,于西平坳折损两万四千余步骑,连续七日攻城之中又损失了三万余将士,以至于眼下我军只有八万六千余人,兵力与宛城守军相差无几。二十里外的宛城现有五万大军,宛城后方此刻正有十二万西凉铁骑奔袭而来,这就是我等眼下所面临的形势。诸位将军应该都能看出来,形势与我等而言十分不利,说是危在旦夕亦不为过!”
庞统话音未落,后军主将韩嵩便接着话茬脱口而出:“撤军吧。一旦诸葛亮率领援军赶到,那我等就要面对十七万西晋大军,兵力两倍于我,且多为战骑。既然明知不敌,索性趁着西晋援军尚未赶到,我等立刻撤军还来得及;倘若西晋援军赶到宛城,到那时我等即便想要撤军,只怕也很难全身而退。”这番话虽然有些突兀,颇为刺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却是说出了帐下众将的心声,至少大多数将领此刻已有退意,只不过他们顾及自身颜面,不好意思当众说出来罢了。
但韩嵩就不同了。他本来就不是武将出身,此次随军出征也只是负责押运粮草而已,并不直接参战。而今性命攸关,众将领对撤军之事讳莫如深、难以启齿,但他韩嵩却没有这么多顾虑,毕竟饱读史书之人都明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与逃命相比,区区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撤军之言一出,就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致使帐内众将神色各异,眼神飘忽闪烁,颇为意动。就在这时,庞统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神色轻佻的道:“撤军不失为上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韩将军提议撤军亦在情理之中,并没有错。只是诸位将军是否想过,即使我等连夜拔寨撤退,宛城守军会不会趁机追杀上来?就算城中守军不敢冒然追击,可西凉铁骑的奔袭速度却远非我军可比,日行两百里,恐怕我等还没有赶到邓县,西凉铁骑便追杀上来了。到那时,我军区区数万之众如何抵挡十二万虎狼之师,岂不是坐以待毙或束手就擒?”
帐下众将闻言色变,顿时议论纷纷:“呃?是啊,我等兴师北伐,粮草辎重甚多,又多为步军,断然无法逃脱西凉铁骑的追杀。”
“对呀!通常大军一日行进五十余里,最快也只能行军百里,充其量不过是西凉铁骑半天的行程,跑不掉啊!”
“跑不掉也要跑,难道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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