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人虽然一夜未睡,但这一会却都是神采奕奕,不见半点困意,这一方面是心中作用,渴望听得邱言讲学,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崔家提供的药膳之助。
待得台上桌椅摆好,源自两边的过道和开间中,又走出一名名仆从,各自拿着一叠坐垫,入了那人群。
就有开到的青衣小厮吆喝起来:“让一让了啊,摆好垫子,坐而听学,若是不安顿,邱学士如何能出来,便是来了,也是对人不敬……”
他这一边喊着,一边在人群中往前挤,两边的人一看这架势,就明白过来,纷纷在拥挤中让出一条道来。
只是,那位于院子边缘、门口的一些人见了,登时就露出慌乱神色,心里意识到不妙。
“这满院子站满了人,已经显得无处落脚了,这要是都一一落座在垫子上,一个人所占空间只能越来越大,这不就把咱们给挤出去了么?”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哪里肯依,但随即想到刚才院外闹事人的事情,又犹豫起来,况且真要是惹恼了院中仆从,说不定直接就被轰出去了,又上哪里去听学?
想着想着,他们越发无奈,最后只得一咬牙,拼了命的想往里面挤过去。
只是,这样一来,终于打破了院中的秩序,不少窃窃私语就都明显起来,最终变成了嘈杂声响。
“安静,安静,有何好拥挤的?这般混乱,成何体统?让邱学士见了,哪里还有心情讲学?”
“罗兄,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的位置那般靠近里面,就算是垫子发过来,人人都坐下,也不受到影响,兄弟我就不一样了,要不往里走两步,等会被挤出去,连哭都没地方哭!”
“前面的兄弟让一让,都知道近来不容易,还望能相互体量,让兄弟我再往里面进进。”
“洁云子,你一道士,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今日邱学士将学,说的是邱学知行之道,是我儒家之道,和你这道教可扯不上关系?何必来趟这浑水?占一地方?”
“此次来此,乃是我师所策,不得不来,况且邱居士之名,贫道亦早有所知,想来世间之道,都是阐述天地至理,听之自有收获。”
“刘鑫,你这武夫何故来此?你大字都不识一个,也来听学?速速退去,不要学人附庸风雅,这知行之道乃经世致用之法,可是和你这舞刀弄枪的人,没有关联。”
“好你个穷措大,这般说我,说我不识字,简直笑话,我识字就不能明理了?再者说了,这邱学士乃是我兵家宗师,他如今名传天下,是靠着一刀一枪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与识不识字有何关系?我一兵家子弟,来听兵家宗师讲学,学的兵法精要,日后在沙场上点兵杀敌,哪里不对了?”
……
这般声音此起彼伏,令这院子里好似沸腾的开水,下一刻就要炸开过来。
但混乱声中,这崔府的仆从们却不听手,摆放起垫子,一步一步。
立着台子近的人,不用担心被挤出去,自是不见多少动静,而离着台子远的,也不敢惹恼他们,被叉出院子,无缘听学,是以也都让出路来。
时间一长,不少人就从那坐垫的拜访中,看出一点门道出来,这些仆从,却不是依着顺序、以此排个整齐,而是犬牙参差,前前后或的,蜿蜒曲折。
“我说这位小哥,你这般随意摆放,也太过难看了点,不庄重、不整齐。”
有人拉住一名仆从,忍不住询问缘由,结果那仆从却道:“这也不是我们随心摆下,而是依着邱学是的吩咐布置,学士说的是两步一前,次步在后,有着一套口诀,让我们以例而行。”
“居然是邱学士的吩咐?”
此言一出,引得不少人意外,只是那吵杂声并未因此消失,待得几息之后,仆从穿行人群,将垫子摆好,便迅速退去。
然后,就听一个平和的声音从台子上传来——
“都坐!”
这个声音,仿佛有一股子魔性,竟是令在场众人自觉的闭嘴,然后落在垫子上,接着才有人反应过来。
“咦?这人人落座,反倒比站着的时候宽松许多,更无人被挤出门外!”
惊讶过后,才有人想起来,循声看去,才发现高台上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人。
在座的众人中,有几人眼露寒芒,认出那人正是邱言!
顿时,人群中期待、尊敬、与冰冷杀机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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