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门外,正有几名年龄不小的男子缓步走来,多数都是胡须发白,看几人服饰,赫然就是祭酒、主簿、其他博士。
这些国子监官员,对邱言也有好奇,最近风云变幻,源头或多或少都与邱言有着关系,而其人得了国子监的职位后,却未踏入国子监一次,如今一来,当然引人注目。
不过,之前隔着老远,几人就隐约听到了监生的话语,明白是怎么回事,对于监生中有人想要与邱言辩论的事,他们多少听到了些许风声。
“不知这位邱博士会如何处置。”立刻就有人不冷不热的说着。
邱言受职之后,在承旨司中影响了张海、祁进蝉的利益,在国子监这样的学术机构,也不能免俗,也有类似之事,有人暗含敌意,虽然压抑着不表现出来,但言语中多少有些苗头。
“且看且听。”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的国子监祭酒轻语一声,止了身边人的话语,随即停下脚步,立于窗边旁听,听到了邱言有关“辩论”的一席话。
立刻有人皱起眉来。
“为学辩论,虽然必不可少,但终究是旁道,关键还在经义道理,怎的这位邱博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想要传授那名家、纵横家的一套?”这五经博士中,就有人出言,显露不满。
要说对邱言最不满的,就是这些博士了,他们固然听过邱言的名声,但呆在国子监教书为学,都是熬资历熬出来的,突然间,一个年轻小子得了这般位置,就算知道其人声名鹊起,创出一派学说雏形,心里终究还有不快。
这种不快,单凭名声很难消除,毕竟五经博士本身就有学识,要折服这样的人,不能靠名,要靠能力!
但眼下邱言对事情的处理,却有些不太和他们的心意。
那国子监祭酒也是默然不语,还是看着、听着。
这时,屋中邱言又道:“与寻常人辩论,与饱学之士辩论,还是有着区别的,如你们这样的,以气势和道义压人,对付寻常之人尚可,可碰上胸有丘壑、心有成文的,就难免力不从心了。”
这些话可谓出人意料至极,说话的几名监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在他们的计划中,邱言应该是国战的对错有所阐述,而不是辩论的技巧!
“对反这是要避重就轻,说明难以答上来,是无言以对,怎么他们反倒不知乘胜追击?”
见到几人迷惑的表情,陈非凡眉头一皱,挺身而出,正气凛然的道:“邱博士此言何意?我等固然有心和你一辩,却是为国为民,想指出国朝正路,给天下人做表率,怎得到了你的口中,这般高尚之举,反成了动用伎俩的口舌小道?”
他的话说的义正言辞,配合脸上的凌然正气,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其人是胸怀天下的悲悯之人。
窗口,正在观看的祭酒等人,也是暗暗点头,颇合心意。
其实,整个国子监对于国战,都是不怎么赞成的。
这个时候,却听邱言道:“你的这话,还是靠空口白话调动他人的情绪,诸位……”说着说着,邱言将目光从陈非凡脸上收回,扫过当场,“今日,邱某就提一提这辩论时,看似正确,但实际上却有隐患的交谈之法。”
“嗯?这邱言何故不正面回应?”这下,连窗外祭酒都皱起了眉头,随后一听邱言话语,这紧锁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表达不满,抨击朝政、国情,所需的主要有两样,其一就是道义高点,其二则是切实可行的主张。”
邱言说话时,视线也扫过窗外,微微点头,算是见过几位同僚,口中却未停下,兀自说着:“道义不需多说,而主张则有个说法,大意是,照其人的主张,无论是朝政还是兵事,都会比现在更好!”
“邱博士到底有何用意?”窗外,祭酒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身后则是隐隐有两道百家光晕闪烁,显然是在凝神思索。
“不过……”
屋中,邱言话锋一转:“要拿出更好的主张和方针,谈何容易?这是需要阅历、经验,乃至许多失败作为前缀,才有可能总结出来的,就算是朝廷大员都未必能做得到,何况尔等?”说到此处,邱言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周围的气温也有所降低。
“拿不出完善可行的主张,有想要舒展所学,让人认同,该怎么做?其实很简单,多数人会择取巧法门,即把当下描绘的一片污秽,将眼前政事贬斥的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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