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既成,邱言心中萦绕着的诸多信息、声音,顺着感觉倾泻而出,与指尖的水滴凝结起来,最终灌注到地上石板。
那块写了字的石板震颤,发出噼啪声响,整个的材质似乎有了变化!
下一刻,天音萦绕在耳,天花自上落下。
眼见如此情形,无论是儒家门徒,还是沙门弟子,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被绚烂光辉包裹着的邱言,心思各异。
只是,这般超越常理的现象,终究会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众人不约而同的闭上眼睛,等重新睁开,凝神再看的时候,大殿中的异状却已消失不见。
“刚才的那个是异象?”
“又是异象?听说这邱言,几乎走到哪里,都有异象相随,老天何故如此垂青?”
“不,看刚才的那情形,像是他写出来的那列字,有什么特殊意义,才会让异象降临……”
……
东都诸书院的弟子,不由的就相互询问,连心有仇恨的九渊书院门人,都顾不得许多,暂时放下了心结,下意识的交谈了起来。
甄知佐等凝聚了文心之人,那心中更有声音回响,仿佛有种心窗洞开,思维、念头步入了更为广阔世界的感觉。
“这异状,绝对不是我等的错觉。”
听着周围人的谈论,高松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甄知佐也微微点头:“只是不知,这句话到底有何深意,看老师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有着某种深意。”
不远处,大陈先生、周仰等大儒眉头皱起。看着邱言脚下,那块自行弥合的地板,沉默不语,目光锁定着那一列字。
以他们的感触,自然能从字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秩序气息。
文以载道,邱言缩写的这一列字,表面含义并不难理解。可其中承载着的,却是一种两方和谐共处的意境,彼此促进。
若是寻常后辈,这般所为当然不会引起多少注意,可邱言念合秩序,又有刚才的蓄势,在场的大儒当然不会等闲视之,已然将他视为平等之人。
“合而明……”
咀嚼着这个词,回想起与三僧背后意志对辩时的情景。三儒渐生启发,注意到触类旁通之处,以它山之石攻玉,壮大自身学派,并非罕见之事。
只是,外来学派。所倡风俗与传统迥异,要从中撷取,终归要有名头。不然就可能演变成破绽,被其他学派抓住攻讦。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身领一家学派,一举一动都要深思熟虑,一个不查,就要连累整个学派,乃至影响历代传承。
与之相比,那沙门三僧,看着这一列字,从中品味出一点佛光气息。先是一愣,跟着眼中流露出一点喜色,却也夹杂忧愁。对视一眼,靠着默契,知晓了各自想法。
“秩序之意乃是人道,为儒家大教推崇,而内外之道则划分正统、辅翼,以这大瑞的情势来看,我佛当然难成正统。”
“话虽如此,但这一句如果能流传出去,确立权威,就给我等立足确立了理论基础,从此有了根基,不必再为了传播佛光而绞尽脑汁。”
“我等取经归来,在这国都之地定下山门,为的就是揽中枢而南望天下,怎料儒家在前,道门居中,生出诸多阻碍,步步维艰,就是缺乏了立足点,如今有这邱言,他念合秩序,用人道之语来说,便是大儒,只要他的名声确立了,他所说出的话,也就有了分量,到时……”
三人西去求佛,历经种种磨难,心诚得见,待得回归中土,想要弘扬佛门,解救苍生,接引众生去那极乐世界,而非独享此乐。
但大瑞秩序健全,又有儒道等显学流传,尤其是儒家,崇尚的是秩序、天命,提倡的是内圣外王,乃是中土人道的秩序之本,那种种传统,早就潜藏在中土人的心底,为一国之文化。
与之相比,佛教作为外来之道,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水土不服。
无论是立教的三观,还是沙门倡导的思维方式和生活习俗,都与中原截然不同。
要知道,在在那竺坨兰,佛教徒的社会地位非常高,一入沙门,就算是面对世俗的父母,都再也不需要跪拜,有的时候,反而可以接受父母的跪拜。
这并不是贬低,只是这种思维方式,在中原人看来是很难想象的。
面对如此情形,三僧各有主张。
为首的空慧,主张与儒道相论,要用堂堂佛法,去折服他们,进而传播,到目前为止,大梵寺一脉所走的,就是这么一条道路。
不过,这条道路并不容易,盖因中原学派众多,诸家或显或隐,流传甚广,更背负传承之责,没人会轻易改弦易张。
而那空性,则主张走上层路线,即透过人脉,将佛教传播到王朝的上层,甚至做出适当更改,来迁就权贵,最终通过统治阶层的力量,强行扭转中原的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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