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注重人脉,同乡、同年、师生,都是牢固的潜在关系,是日后党同伐异的根基所在,每次的主考官,对于上榜的考生来说,就是座师,方有“宰执门生”的说法。
话音落下,那徐晚任却出声道:“但也被打上了新党的标签,若日后不将政见表明,难免被旧党攻讦,等于是一中榜就踏入了党争,今后步步惊心。”
“这话不对,如今新旧争锋,朝中内外,又有几人能逃得出党争?独善其身?”那于逊摇了摇头,“况且,能中进士,已然是邀天之幸,又何必去想那许多?”言下之意,就是能不能考上,都是两说,毕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海明也道:“其实,王相国亲自出面,主持科举,既可看成是对取士的重视,同样也表明了新党如今的窘境,人才不多,无论是哪一种,我等若能抓住机会,都有可能趁势而起!”
他们几人的话语,表现出诸多考生的心思,呈现在邱言面前的,不过是个缩影。
罗家云最后却道:“无论如何,关键还是自身。”
曹汉奇还要再辩,但看了一眼邱言,把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停住,话锋一转:“这事且不多说,我等这次过来,主要还是向邱兄道喜的,昨日不知何故,有人在文会上提起你的名字,一来二去,将诸多事情传扬开来了,不少人将你与那文枝桢相提并论。”
紧接着,他将昨日文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看得出来,张老相国对邱兄你印象不错。”说着说着,他突然道:“对了,邱兄认不认得一个叫做祁九联的?”
“祁九联?”邱言闻名稍微愣了一下,随后点头,“这人我认得,何故会提起他?”
“真的认得?”曹汉奇略感诧异,“这祁九联说,你曾经交给他一些心得,俨然是以你的弟子自居了,甚至替你与那文枝桢打擂,约定了科举论高低的事情,可话中颇有错漏,我担心那人是借你的名字,自作主张行事,是以有此一问。”
“我的弟子?”邱言回忆起遇见祁九联时的情景,摇了摇头,“此人断然不会屈身。”
当初他与祁九联虽未直接交锋,却也论出了高下,可祁九联并不愿意认输,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以他的弟子自居?
实际上,昨日在文会上,祁九联只是想找个台阶去下,若让他知道曹汉奇等人的看法,定会愤怒不已,大呼冤枉。
“这里面的内情,就不是我等能够知道的了。”曹汉奇见邱言这般回应,也不在多说,转而请教起一些学问疑惑。
旁边,罗家云和周贯,还是第一次听说文会上的事情,不由面面相觑,对邱言人未到、名却传的事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末了,只得感慨一句“这人的名声,一旦到达了某种程度,果然是人不动而名传千里。”
说着说着,曹汉奇的等人明显精力不济了,邱言看出几人过来,请教是假,攀交情才是真,便约定明后两日,择时饮酒,遂将几人送走。
回来之后,罗家云也告辞道:“我等过来,是通知你考官一事,也是时候回去整理书本了,以应对科举变动。”
“如此也好。”邱言并不阻拦,又将两人送出,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他凝神一看,注意到罗周两人的气运,依旧如原先那样,和某个存在冥冥相连,但并无太大波动和变化。
“虽不知那背后人的目的,但看样子,短时间内并无大碍,科举在即,不易节外生枝,不然有可能影响了二人前途,只能暂时静观其变,若有不对的苗头,要立刻出手,不过,就算那人真能隐蔽手段,可在贡院中应该无法动手,不然的话,根本不用隐蔽。”
贡院乃人文汇聚之地,寄托了大瑞各地的书生愿念,若能对抗其中文道,肯本不用行鬼魅伎俩,可以直接碾压京城。
这样想着,邱言将门关上,走回桌边,拿出书本,视线随意的在窗外扫过,注意到几个人影。
“昨夜出名,今日就有影响,虽然没人找上门来,但在外盯梢的多了不少,且由他去。”
摇摇头,邱言的心思落到书本上,低声诵读。
日光流转,半个月的时间转眼过去,二月初,终于到了会试之期,天还未亮,诸多考生就纷纷行动,邱言也提着考蓝,在胡起、戴国的护送下,前往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