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看过一篇文章,就是与此有关。
本来,他被困在山神庙中八十年孤寂,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是如今香火渐盛,收摄香火心念之后,记忆力越发惊人,前世的零散记忆又都渐渐显出,回忆起来越发清晰。
那篇文章是介绍古代冶铁行业的,但主要描述的,却不是铁,而是高炉、燃料和鼓风器。
古代冶铁炼钢,一样需要加温,单纯的高炉中的火焰,其温度毕竟有限,须要用鼓风器来鼓风加温,这鼓风囊就是鼓风器的一种,也算最原始、古老的一种,照理说,这些匠人之家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就算不读书,也应该会有印象,可那人却表示从未听过。
“不对,我在家读礼记的时候,记得上面有这么一句,‘良冶之子,必学为裘’,意思就是说,好的冶铸匠人必然要学会制作风裘,古时社会分工不明确,没有太多的手工业者,所以冶铸之人,要自己去制作鼓风器,因而才有这么一句,怎么到了现在,反而都不记得了?”
想到这里,邱言眯起眼睛,眼底精芒闪烁,心情竟然有些激荡。
“从那老妇的话里,可以推断得出,这个世界的铁匠,想要为炉加热,靠的乃是……”
“神道……人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果然要行万里路才能知晓,在那远宁府中,我未进过铁匠铺,也未曾留意过,没想到在这细节上,会有如此大的不同!我之前的思维,被前世的常识禁锢住了!”
霎时间,无数念头在他心头闪过,渐渐梳理成几条。
想到这里,邱言目光一转,视线落在那妇人的身上,一个想法泛上心头。
于是,他迈开步子,身上劲力流转,似一条游鱼般在人群中穿梭向前,沿途之人只要被他一碰,就会自然而然的滑到一旁。
胡起和戴国对视一眼,心有不解,却也跟了上去,但他们刚在人群中行进了一半,邱言就已经走到了那老妇的跟前。
“这位大娘,你所虑者,不过炉温不够,难以成铁炒钢,在下却有一法,兴许能帮到你,若是有心,不妨让我一试。”
“你是……”那老妇抬头一看,看清了邱言的模样和穿着,面色微变。
刚才邱言在人群中说着大瑞律法,她也听到了,本来有心要状告儿子,但知道有可能会被打杀,断了老刘家的香火,便熄了心思,只是想到儿子不孝、愧对祖先,又难耐悲伤,情急之下,泄露了镇上的不传之秘。
人群里,也有做铁匠营生的人,听到这话后,纷纷色变,有几个正想上前,但看到胡起和戴国走到了邱言边上,又纷纷停住脚步。
这么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往那一杵,立刻熄了很多人的心思。
“这位先生怕是误会了……”那老妇这时收摄了心情,摇头道,“我只嫌我儿不愿继承祖业,并无他意。”
“大娘不必多说,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你要想清楚,既然求神才能有转,眼下又无计可施,何不一试,我也不求你家的秘诀,只给你做一样东西,行与不行,你都没有损失。”
话落,他转头看向老妇身边的刘信,笑道:“这位刘兄弟,我看你眉宇间充满悔意,应该是已经知晓厉害了,但覆水难收,若是无人相助,你家的铺子固然是难以回天,怕是一个不小心还要吃上官司,最好三思。”
那刘信先前听到大瑞律法,已经失了方寸,而且看到老母模样,心里也有悔意,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听了邱言的话,却是有些意动,想到对方是读书人,应该不会无的放矢,遂不顾人群中几人的眼色,出声求救。
邱言点点头:“好!当断能断,你若能戒赌,当可有番作为。”说完这句,他转身朝外走去,胡起和戴国见状赶紧跟上,周围人群亦分开一条路,让三人离开。
走了远了之后,戴国却忍不住道:“公子,何必要凑这热闹?那群人分明不怀好意。”
邱言便道:“我之所以出手,并非只为了这些人,还有其他目的,况且能出手相助,也算一桩善事,碰不到也就罢了,既然碰到了,没理由见死不救。对了,你去林中弄些木料,胡起,你去镇上问问,谁家有裘皮……”
他将心中想法描述了一下,自然没有必要和两人客气,否则反而是见外。
胡起二人虽然心中不明,但还是领命而去。
邱言则闭上眼睛,静立不语,回忆起前世看过的那篇文章,并动用神灵本尊的香火心念,在心中冥想,组合、排列,渐渐的,鼓风器的轮廓在他的脑海中建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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